高仿阿玛尼衣服的简单介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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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shū名míng：朝九晚不bù归guī

作者：吕魁

出chū版社：作家出chū版社

出chū版时shí间：2016年3月

内容简介：

本běn书shū是shì青年作家吕魁近年来lái优秀中篇小说shuō结集。包含了le《莫塔》《散伙饭》《朝九晚不bù归guī》等作品八部。

在这这些故事中，一yī个gè个gè“美丽失败者”的de形xíng象跃然rán纸上shàng——浸淫社会huì多duō年的de中年成功男人rén试图寻找年轻时shí的de美好hǎo，发fā现xiàn已yǐ物是shì人rén非；努力在大dà城市落脚的de年轻女nǚ性，却一yī再被这个gè世故老练的de社会huì伤害；即将毕业的de大dà学xué男生急于融入rù城市的de灯红酒jiǔ绿，却发fā现xiàn仅仅被当dāng做工gōng具来lái利lì用yòng……

吕魁的de小说shuō多duō是shì关于青春的de记jì录，而ér这青春却在社会huì急剧变化huà、价值观分化huà、每měi个gè人rén都各怀心xīn事各奔前qián程的de状态下，被切分成支离破碎的de记jì忆片段。他tā笔下的de人rén物，多duō是shì时shí代的de失语者，努力地温暖着别bié人rén，徒劳地寻找着出chū口。吕魁用yòng一yī颗悲悯之zhī心xīn与济世情qíng怀，将这些小人rén物的de故事用yòng温暖、干净、克制的de语言娓娓道dào来lái，能néng够见jiàn出chū一yī代年轻人rén的de矛盾的de内心xīn与对生活huó真实的de渴望。

作者简介：

吕魁，男，1984年生，山西省运城市人rén。毕业于上shàng海社会huì科学xué国guó际政治专业，法fǎ学xué硕士。2005年至今，在《人rén民文wén学xué》《十月》《当dāng代》《中国guó作家》等杂志发fā表中短篇小说shuō若干。多duō篇作品被《小说shuō选刊》《小说shuō月报》《中篇小说shuō选刊》转载，部分作品译成英文wén、法fǎ文wén。著有yǒu小说shuō集《所有yǒu的de阳光扑向雪》。入rù选《人rén民文wén学xué》“娇子zi?未来lái大dà家Top20” ,第二届人rén民文wén学xué之zhī星中篇小说shuō佳作奖等奖项。

【正zhèng文wén连载】

托斯sī卡kǎ纳nà

1

去qù年，或许是shì前qián年，总之zhī我wǒ记jì忆中护城河边的de垃圾场荡然rán无wú存，像xiàng童话huà故事里lǐ的de巫师挥动魔法fǎ棒，取而ér代之zhī的de是shì托斯sī卡kǎ纳nà——全市最zuì奢华的de高档小区。复式独栋、车库泳池、英式管家、私家园林，诸如此类广guǎng告语高频率、大dà密度地出chū现xiàn在各种传播媒体tǐ上shàng，海陆空三维立体tǐ全方fāng位轰炸宣传，想xiǎng不bù记jì住都难。

我wǒ去qù过guò那nà儿几jǐ次cì，都是shì去qù找大dà钱qián或被大dà钱qián带进jìn去qù的de。漫步在人rén工gōng开kāi凿的de“天tiān鹅湖”畔，一yī想xiǎng起脚下的de鹅卵石shí小路下没méi准还hái埋着尚未腐化huà降解的de垃圾，我wǒ就jiù哑然rán失笑xiào。再看kàn楼盘宣传片则彻底笑xiào出chū声来lái：依山傍水，欧陆风fēng情qíng，毗邻高等学xué府……这些套词吸引外地人rén来lái此投资安家不bù成问题，但对我wǒ这种土生土长的de本běn地人rén来lái说shuō，则是shì个gè还hái算不bù错的de冷笑xiào话huà。欧陆风fēng情qíng暂且不bù表，所谓依山傍水，说shuō穿了le其实是shì背靠二十世纪末开kāi采金矿、如今早已yǐ荒废的de南山；干涸的de护城河像xiàng进jìn入rù风fēng烛残年却尽职尽责的de老用yòng人rén，绕着小区外墙吃力地流淌；而ér高等学xué府无wú非是shì几jǐ个gè大dà专技，以yǐ及jí一yī所高中的de分校。小区四周飘散着古怪的de气味，有yǒu人rén说shuō那nà是shì金子zi的de味道dào……

托斯sī卡kǎ纳nà大dà小户型总共一yī百余yú套，大dà钱qián占了le三套，而ér他tā整个gè家族则买下东面miàn向阳的de那nà两排所有yǒu大dà户型，面miàn积占整个gè小区的de七分之zhī一yī。我wǒ曾坐在大dà钱qián路虎车的de副驾驶位子zi上shàng，半开kāi玩笑xiào地说shuō，干脆搞个gè园中园，找几jǐ个gè工gōng人rén在空地上shàng弄个gè中式仿fǎng古门，砌道dào墙，朱红木门外搁俩滚绣球qiú的de石shí狮子zi，门上shàng挂灯笼，再找个gè书shū法fǎ家求幅墨宝，写上shàng繁体tǐ的de“钱qián府”二字，烫金制匾，挂在门楣。冬季落雪，秋日结霜，就jiù像xiàng古代大dà户人rén家那nà样。大dà钱qián嘴角上shàng扬，眯着本běn来lái就jiù不bù大dà的de眼yǎn睛，嘿嘿傻笑xiào。他tā自始至终没méi接jiē话huà，叼着烟卷，直视远方fāng，手shǒu指随着车内激昂的de摇滚乐有yǒu节奏地敲打着方fāng向盘，一yī副胸有yǒu成竹的de样子zi。

不bù止是shì家乡的de托斯sī卡kǎ纳nà，远在千里lǐ之zhī外的de首都，大dà钱qián和hé他tā的de亲qīn戚们men依旧住同tóng一yī小区，只不bù过guò由对门改gǎi为wèi楼上shàng楼下。该楼盘位于西二环，若不bù堵车，一yī刻钟内便可kě到dào达天tiān安门广guǎng场看kàn升降旗仪yí式，接jiē受爱国guó主义教育，这是shì当dāng初促使大dà钱qián购买那nà些房产的de主要yào原因。那nà个gè高档社区无wú论硬件软件都远超托斯sī卡kǎ纳nà好hǎo几jǐ个gè档次cì，可kě大dà钱qián却只把它当dāng作每měi次cì来lái京jīng办事住的de酒jiǔ店，他tā坚定dìng地认为wèi托斯sī卡kǎ纳nà更有yǒu家的de感觉。

夏天tiān的de一yī个gè傍晚，在托斯sī卡kǎ纳nà，大dà钱qián的de私属庭内，我wǒ和hé他tā各躺一yī个gè摇椅，喝hē着冰啤酒jiǔ，逗着湖里lǐ不bù知zhī从哪儿买来lái的de黑天tiān鹅。我wǒ问了le大dà钱qián一yī个gè我wǒ自己jǐ也yě不bù确定dìng的de问题，你说shuō真正zhèng的de托斯sī卡kǎ纳nà究竟在哪儿？

真有yǒu这地方fāng？大dà钱qián反问我wǒ。

应该有yǒu吧，要yào不bù这名míng儿从哪儿来lái？

在美国guó。大dà钱qián咽了le口啤酒jiǔ，音yīn调上shàng扬，目光笃定dìng。

美国guó吗ma？但你这不bù是shì欧陆经典吗ma？我wǒ手shǒu指不bù远处的de灯箱广guǎng告牌，抽出chū一yī根烟给大dà钱qián。大dà钱qián接jiē过guò去qù深吸一yī口，朝半空中吐出chū一yī个gè不bù规则的de烟圈说shuō，在巴黎。

法fǎ国guó？我wǒ半信半疑。

对，法fǎ国guó，离巴黎不bù远，托斯sī卡kǎ纳nà，海边小城，盛产葡萄酒jiǔ的de地方fāng。大dà钱qián说shuō得dé自信。他tā倒满啤酒jiǔ，愉悦地与我wǒ碰杯bēi，就jiù好hǎo像xiàng此刻我wǒ们men置身于真正zhèng的de托斯sī卡kǎ纳nà酒jiǔ庄。

高中毕业后我wǒ就jiù再没méi见jiàn过guò大dà钱qián。确切地说shuō，高中还hái没méi毕业我wǒ就jiù没méi再见jiàn到dào他tā。高考前qián几jǐ天tiān他tā就jiù没méi再来lái学xué校，最zuì终是shì放弃了le高考还hái是shì如传言所说shuō，他tā雇枪手shǒu替考就jiù不bù得dé而ér知zhī了le。那nà年七月，我wǒ考到dào南方fāng海边一yī所二本běn校，学xué了le四年经济学xué。大dà学xué毕业随当dāng时shí的de女nǚ友yǒu北běi上shàng京jīng城，在一yī家外企做了le一yī年半财务工gōng作。无wú奈nài赚钱qián太少，买不bù起房，女nǚ朋友yǒu暗中找了le个gè有yǒu车有yǒu房的de北běi京jīng土著，理所当dāng然rán地和hé我wǒ分了le手shǒu。我wǒ痛定dìng思痛，为wèi了le改gǎi变命运，现xiàn实点说shuō，是shì为wèi了le能néng找到dào薪酬更高的de工gōng作及jí一yī纸户口，我wǒ决定dìng辞职考研。玩命苦读外加稍许运气，我wǒ一yī举成功，研究生一yī读又是shì三年。这期间，在学xué校食堂、街边小馆，我wǒ陆续接jiē待过guò数shù位来lái北běi京jīng出chū差、游玩的de高中同tóng学xué。老友yǒu相逢，能néng聊的de也yě只剩往日时shí光，追忆青葱岁月。每měi次cì说shuō完昔日班花近况，就jiù有yǒu人rén迫不bù及jí待地提到dào大dà钱qián。讲述人rén一yī口一yī个gè钱qián总，崇敬之zhī情qíng溢于言表，这让我wǒ恍惚了le好hǎo一yī阵才cái反应过guò来lái，他tā们men口中的de钱qián总就jiù是shì当dāng初那nà个gè独来lái独往、寡言少语、喜欢踢tī球qiú和hé发fā呆的de大dà钱qián。

听得dé多duō了le，我wǒ也yě就jiù渐渐梳理出chū大dà钱qián的de近况：高中毕业后，大dà钱qián去qù了le澳大dà利lì亚，不bù过guò究竟是shì读了le几jǐ年预科、未混下文wén凭，还hái是shì一yī举拿下学xué士学xué位后学xué成归guī国guó，就jiù暂无wú定dìng论了le。他tā在澳洲的de第四年，他tā的de父亲qīn因一yī场车祸意yì外身亡，身为wèi长子zi的de大dà钱qián毫无wú心xīn理准备，匆忙回家，继承家业。在此之zhī前qián，他tā只是shì知zhī道dào家里lǐ有yǒu煤矿钢厂，真等他tā继承了le这一yī切，成了le公司的de董事长，才cái确切清楚自己jǐ身家几jǐ何。

大dà钱qián虽不bù像xiàng商战片里lǐ少东家那nà样毕业于名míng校金融系，但有yǒu海外留liú学xué背景的de他tā，与其家族那nà些只有yǒu小学xué或初中文wén化huà的de叔叔表哥们men相比bǐ，俨然rán称得dé上shàng是shì专业精英。大dà钱qián掌管整个gè企业后，实施的de系列整改gǎi措施很好hǎo地证明míng了le他tā的de能néng力和hé学xué识。他tā先是shì从深圳高薪聘请职业经理人rén，将作坊式的de家族企业建成现xiàn代化huà的de公司。接jiē着，他tā又说shuō服和hé其父亲qīn同tóng时shí期创业的de公司元老、家族长辈，拿出chū大dà笔资金投入rù此前qián从未涉足也yě并不bù被人rén看kàn好hǎo的de资本běn市场。大dà钱qián选股独到dào，入rù市神shén准，又正zhèng好hǎo赶上shàng千载难逢的de大dà牛市，一yī年下来lái赚得dé盆满钵满，收益毫不bù逊色于煤矿产值。这下迅速提升了le大dà钱qián在公司中的de权威，先前qián那nà些质疑者集体tǐ噤声，而ér市里lǐ乃至省里lǐ的de媒体tǐ对大dà钱qián竞相采访报道dào，溢美之zhī词层出chū不bù穷：“少年股神shén”“资本běn市场的de哈利lì?波特”。但大dà钱qián头tóu脑清醒，并没méi骄傲自满，他tā把目光又投向了le娱乐服务业，相继在县城乃至市区投资入rù股多duō家酒jiǔ店、KTV、洗浴中心xīn等。五年不bù到dào，大dà钱qián的de产业遍布全市各县，为wèi本běn市每měi年GDP增长做出chū卓越贡献。

当dāng我wǒ和hé多duō数shù同tóng龄人rén还hái在为wèi生计奔波时shí，大dà钱qián已yǐ成为wèi富甲jiǎ一yī方fāng的de商界jiè才cái俊jùn。即便如此，大dà钱qián还hái是shì尽可kě能néng地低调内敛，以yǐ至于很长一yī段时shí间都没méi有yǒu人rén知zhī道dào本běn地神shén秘新贵就jiù是shì自己jǐ高中的de同tóng班同tóng学xué。若不bù是shì在市财政工gōng作的de我wǒ们men的de老班长，在大dà钱qián旗下的de酒jiǔ楼用yòng餐时shí认出chū了le他tā，恐怕还hái是shì不bù会huì有yǒu人rén相信，如今的de钱qián总就jiù是shì当dāng初那nà个gè普通到dào让人rén毫无wú记jì忆点的de大dà钱qián。

钱qián总就jiù是shì大dà钱qián的de消息很快在同tóng学xué圈中传开kāi，大dà家在惊诧之zhī余yú更多duō的de是shì喜出chū望外，似乎有yǒu了le这么me一yī个gè富翁同tóng学xué，自己jǐ撞运发fā财是shì早晚的de事情qíng。从此，每měi个gè人rén都十分肉麻地和hé大dà钱qián套近乎，都努力地从记jì忆深处挖寻与大dà钱qián有yǒu关的de陈年往事、点滴细节。就jiù连只在读书shū时shí一yī起踢tī过guò几jǐ场球qiú的de邻班校友yǒu，都敢到dào处宣称自己jǐ和hé大dà钱qián是shì患难之zhī交。据说shuō，真有yǒu人rén打听到dào大dà钱qián的de方fāng式，开kāi口就jiù向他tā借钱qián、要yào项目、托他tā找工gōng作，就jiù好hǎo像xiàng大dà钱qián是shì万能néng且慷慨的de救世主。大dà伙心xīn照不bù宣地达成共识，在这四方fāng小城，只要yào大dà钱qián点头tóu答应，就jiù没méi有yǒu他tā解决不bù了le的de事。此外，婚丧嫁娶、同tóng学xué聚会huì更是shì以yǐ大dà钱qián的de酒jiǔ楼为wèi据点。母校五十年校庆时shí，众人rén以yǐ班级的de名míng义捐赠了le一yī座两米来lái高、寓意yì“桃李lǐ满天tiān下”的de镀金雕塑，以yǐ谢母校培育之zhī恩。当dāng然rán，说shuō是shì集资，实际上shàng出chū钱qián的de只有yǒu大dà钱qián一yī个gè人rén。

大dà钱qián想xiǎng低调也yě低调不bù成了le。市电视台、报纸上shàng每měi隔几jǐ周就jiù能néng看kàn到dào有yǒu关他tā的de新闻报道dào，以yǐ他tā名míng字命名míng的de各种爱心xīn基金、公益活huó动更是shì层出chū不bù穷。茶余yú饭后，酒jiǔ牌桌上shàng人rén们men热rè衷八卦大dà钱qián的de私生活huó，猜测大dà钱qián究竟继承了le多duō少家产，又在此基础上shàng创造了le多duō少财富。如果本běn市出chū版一yī本běn娱乐周刊，那nà么me大dà钱qián会huì毫无wú悬念地期期上shàng封面miàn。我wǒ远在北běi京jīng，只有yǒu逢年过guò节才cái会huì回乡探亲qīn，无wú论是shì空间距离，还hái是shì财富悬殊，我wǒ都以yǐ为wèi我wǒ和hé大dà钱qián此生注定dìng不bù会huì再有yǒu交集，可kě没méi曾料liào到dào，因为wèi一yī个gè女nǚ人rén，我wǒ与大dà钱qián再度相逢，而ér且越走越近，最zuì后竟成为wèi无wú话huà不bù谈的de至交。

说shuō真的de，若不bù是shì大dà钱qián请客，我wǒ真不bù知zhī道dào也yě无wú法fǎ想xiǎng象，短短几jǐ年，中国guó中部一yī个gè不bù起眼yǎn的de三线小城竟然rán有yǒu如此奢华高档的de私家会huì所。

车开kāi出chū城差不bù多duō十余yú里lǐ地，一yī栋极具历史感的de落安静jìng地坐落在一yī片金黄色的de麦田深处，看kàn样子zi似乎存在了le好hǎo几jǐ个gè世纪。庭内装修十分讲究，一yī眼yǎn看kàn去qù还hái真辨别bié不bù出chū那nà些瓷器、家具是shì现xiàn代仿fǎng品，还hái是shì价值连城的de老物件。内灯火通明míng、雕梁画栋、曲qū径通幽，身着缎面miàn旗袍的de迎宾小姐个gè个gè身材高挑，面miàn容姣好hǎo。

在领班的de带领下，我wǒ来lái到dào一yī间半古不bù新的de厅房。她tā清了le清嗓，音yīn色甜美地朝房里lǐ喊道dào，钱qián总，您的de客人rén到dào了le。房门应声而ér开kāi，金碧辉煌的de大dà厅内，如帝王般的de大dà钱qián坐在一yī米多duō高的de龙椅上shàng讲着，见jiàn我wǒ进jìn来lái，他tā冲chōng我wǒ颔首微笑xiào，示shì意yì我wǒ坐到dào他tā右手shǒu边的de位子zi。

偌大dà的de包间内，用yòng餐的de只有yǒu我wǒ、大dà钱qián以yǐ及jí大dà钱qián的de司机jī，服务生却有yǒu五六个gè。我wǒ刚一yī入rù座，两个gè女nǚ侍者又是shì给我wǒ摆餐具，又是shì给我wǒ宽衣，搞得dé我wǒ受宠若惊，极不bù自在。我wǒ瞥了le一yī眼yǎn大dà钱qián，他tā继续讲着，很自然rán地抬起双shuāng臂让女nǚ侍者将餐巾掖在衬衣领上shàng。

你还hái是shì老样子zi，没méi怎zěn么me变。大dà钱qián的de几jǐ乎就jiù没méi消停过guò，他tā趁着接jiē完一yī通的de间隙起身与我wǒ碰杯bēi。

你也yě没méi变化huà。我wǒ仰yǎng头tóu喝hē干大dà钱qián倒给我wǒ的de满满一yī杯bēi白bái酒jiǔ，不bù，你还hái是shì变了le。我wǒ停住，大dà钱qián也yě抬起眼yǎn睛，疑惑地望向我wǒ。你越来lái越低调了le，都身为wèi钱qián总了le还hái这么me平易近人rén，没méi有yǒu忘记jì老同tóng学xué，太不bù像xiàng话huà了le。

你还hái是shì那nà么me能néng说shuō，不bù愧当dāng了le记jì者。大dà钱qián拍打我wǒ的de肩，豪爽地笑xiào出chū声来lái。

大dà钱qián的de话huà并不bù多duō，更谈不bù上shàng有yǒu钱qián人rén的de张扬，按照心xīn理学xué，他tā可kě以yǐ被归guī类为wèi防守型性格。与多duō数shù老同tóng学xué不bù同tóng，大dà钱qián既jì不bù追忆读书shū时shí的de美好hǎo时shí光，也yě不bù感慨青春不bù再，他tā除了le接jiē，就jiù是shì与我wǒ一yī杯bēi接jiē一yī杯bēi地喝hē酒jiǔ，间或礼貌性地询问我wǒ几jǐ句jù近况。

你现xiàn在还hái踢tī球qiú吗ma？

早不bù踢tī了le，赚钱qián都来lái不bù及jí，哪有yǒu那nà闲工gōng夫。我wǒ拧灭miè烟蒂说shuō。

那nà球qiú也yě不bù看kàn了le？还hái喜欢曼联队吗ma？

我wǒ咀嚼海参的de同tóng时shí摇头tóu。大dà钱qián若有yǒu所思地微微点头tóu，点上shàng一yī根烟说shuō，我wǒ也yě不bù踢tī了le，跑不bù动了le，不bù过guò闲下来lái有yǒu空时shí我wǒ还hái是shì会huì看kàn看kàn球qiú赛，德甲jiǎ、西甲jiǎ、英超都喜欢，中超、国guó足从来lái不bù看kàn，一yī帮窝囊废，越看kàn越搓火，净他tā妈黑哨假球qiú。

还hái是shìAC米兰球qiú迷？钱qián尔蒂尼？多duō喝hē了le几jǐ杯bēi的de我wǒ放松sōng下来lái，搂着大dà钱qián的de脖子zi，就jiù像xiàng高中时shí并排坐在草地上shàng那nà样。

我wǒ们men钱qián总是shì忠实的deAC米兰球qiú迷，去qù年欧冠决赛，钱qián总推掉一yī切工gōng作应酬特意yì飞去qù希腊，亲qīn临现xiàn场目睹米兰夺冠。大dà钱qián的de助理兼司机jī，那nà个gè大dà个gè子zi平头tóu男插话huà说shuō道dào。

我wǒ朝大dà钱qián看kàn去qù，他tā调出chū相册，画面miàn上shàng的de大dà钱qián身着AC米兰经典的de红黑条纹队服，背靠奥林匹亚体tǐ育场，手shǒu比bǐV字形xíng，开kāi心xīn大dà笑xiào。

钱qián总可kě是shì米兰的de铁杆儿球qiú迷，他tā精辟地总结了leAC米兰球qiú队的de队魂——顽强拼搏，奋斗不bù息，并且把这八个gè字贯彻到dào整个gè公司，成了le我wǒ们men的de企业文wén化huà，每měi一yī个gè员工gōng都深受感染……平头tóu男滔滔不bù绝地说shuō着，他tā从足球qiú扯到dào公司治理，又从公司治理聊到dào国guó际经济、能néng源价格、东亚政治格，似乎没méi有yǒu他tā不bù知zhī道dào的de。大dà钱qián也yě没méi有yǒu丝毫制止他tā的de意yì思，任他tā海阔天tiān空说shuō个gè不bù停，偶尔很有yǒu威严地补充几jǐ句jù。我wǒ在一yī旁埋头tóu吃着各种名míng贵料liào理，心xīn想xiǎng，要yào是shì在古代，这小子zi一yī准会huì成为wèi出chū色的de门客或是shì得dé宠的de师爷。

这顿饭如同tóng大dà钱qián本běn人rén带给我wǒ的de感觉一yī样，表面miàn低调，暗藏奢贵。几jǐ道dào凉菜是shì由北běi方fāng不bù常见jiàn的de蔬菜调拌而ér成，两例精致主菜的de价钱qián抵得dé上shàng我wǒ一yī个gè月的de工gōng资，我wǒ们men喝hē的de是shì陈酿年份比bǐ我wǒ年纪还hái久的de高度白bái酒jiǔ。大dà钱qián及jí其助理并没méi有yǒu要yào翅鲍，取而ér代之zhī的de是shì两大dà碗优质羊肉面miàn以yǐ及jí切好hǎo洗净的de蒜瓣葱段。最zuì后一yī杯bēi酒jiǔ喝hē光，果盘上shàng桌，大dà钱qián依旧有yǒu一yī搭没méi一yī搭地东拉西扯，我wǒ脸上shàng赔着笑xiào，心xīn里lǐ还hái是shì找不bù出chū他tā请我wǒ吃饭的de理由，索性抽着他tā给的de烟，喝hē茶醒酒jiǔ。

你和hé马mǎ伊yī娜这几jǐ年还hái有yǒu吗ma？趁助理出chū门结账，大dà钱qián低下头tóu用yòng毛巾擦手shǒu，貌似不bù经意yì地问我wǒ。

我wǒ的de大dà脑中放空数shù秒，才cái回想xiǎng起大dà钱qián说shuō的de马mǎ伊yī娜是shì谁。那nà是shì个gè相貌平平、穿衣打扮颇有yǒu几jǐ分民国guó范fàn儿的de女nǚ文wén青。高中时shí无wú论大dà小考试马mǎ伊yī娜一yī直稳居前qián三甲jiǎ，大dà学xué时shí马mǎ伊yī娜和hé我wǒ同tóng城不bù同tóng校，高中时shí我wǒ和hé她tā算不bù上shàng很熟shú，互动也yě不bù多duō，但初到dào陌生城市，又是shì老乡兼同tóng学xué，自然rán频繁。大dà一yī、大dà二那nà两年，每měi逢节庆假期或老乡聚会huì，我wǒ们men都会huì叙旧聊天tiān。大dà三下学xué期，我wǒ谈了le女nǚ朋友yǒu，又弄丢了le，和hé马mǎ伊yī娜失去qù联络。直到dào前qián两年在北běi京jīng的de一yī场同tóng学xué会huì上shàng与她tā再度重zhòng逢，彼时shí她tā已yǐ是shì人rén民大dà学xué博bó士，且出chū版了le多duō本běn学xué术著作。

听说shuō她tā目前qián也yě在北běi京jīng，你和hé她tā还hái有yǒu来lái往吗ma？大dà钱qián双shuāng眼yǎn半眯，透过guò弥漫的de烟雾似笑xiào非笑xiào地盯着我wǒ。

我wǒ没méi她tā的de新号，不bù过guò找到dào她tā问题不bù大dà。我wǒ低头tóu咬了le口西瓜，怎zěn么me也yě没méi法fǎ将大dà钱qián和hé马mǎ伊yī娜这两个gè完全处于不bù同tóng世界jiè的de人rén在一yī起，实在搞不bù懂他tā为wèi何要yào找她tā。据我wǒ所知zhī，大dà钱qián早已yǐ成家，况且像xiàng他tā这样的de人rén，平日里lǐ肯定dìng不bù乏主动献殷勤的de姑gū娘，按常理来lái说shuō不bù会huì缺女nǚ人rén。

也yě没méi什么me，都是shì老同tóng学xué，这么me多duō年不bù见jiàn，就jiù想xiǎng找到dào她tā叙叙旧，聊一yī聊天tiān，就jiù像xiàng你我wǒ此刻这样。你可kě别bié想xiǎng歪了le。大dà钱qián像xiàng是shì看kàn穿了le我wǒ的de疑惑，用yòng牙签插了le一yī瓣哈密瓜，不bù问自答。

我wǒ心xīn领神shén会huì地冲chōng大dà钱qián挤眉弄眼yǎn，借着酒jiǔ劲jìn向他tā许诺，明míng天tiān一yī回北běi京jīng我wǒ就jiù立刻去qù找马mǎ伊yī娜，一yī定dìng会huì把你的de问候带到dào。

也yě不bù用yòng这么me着急，你先忙你的de，只要yào能néng得dé上shàng就jiù好hǎo。看kàn样子zi大dà钱qián似乎很满意yì我wǒ的de表态，仰yǎng头tóu将桌上shàng最zuì后一yī杯bēi酒jiǔ喝hē掉。

饭后，大dà钱qián又邀我wǒ去qù他tā旗下的de娱乐城唱chàngKTV，三四个gè女nǚ孩花插着坐到dào我wǒ和hé大dà钱qián中间，极具服务意yì识地为wèi我wǒ们men倒酒jiǔ点烟。大dà钱qián脱掉西装，只手shǒu叉腰站在空地中央，动情qíng地唱chàng着《 爱江山更爱美人rén 》。姑gū娘们men显xiǎn然rán对大dà钱qián唱chàng的de老歌提不bù起兴趣，她tā们men像xiàng一yī个gè个gè美丽花瓶，安静jìng地坐着，不bù时shí鼓掌称赞，露出chū职业笑xiào脸。我wǒ喝hē了le几jǐ杯bēi啤酒jiǔ，渐渐有yǒu了le困意yì，大dà钱qián助理凑到dào我wǒ耳边告诉我wǒ，接jiē下来lái去qù泡澡洗脚吃夜宵，他tā说shuō但凡贵客大dà钱qián都会huì如此安排。

翌日清晨，大dà钱qián陪我wǒ吃完早餐又亲qīn自开kāi车送我wǒ至机jī场。分别bié时shí递给我wǒ个gè信封，我wǒ接jiē过guò一yī捏，厚厚一yī沓钱qián，没méi有yǒu一yī万也yě有yǒu八千。大dà钱qián不bù容我wǒ多duō说shuō，执意yì塞进jìn我wǒ的de行李lǐ箱，说shuō是shì连本běn带利lì还hái我wǒ高中时shí借给他tā的de一yī百块钱qián。

6

我wǒ没méi费什么me周折就jiù上shàng了le马mǎ伊yī娜，约她tā在人rén民大dà学xué西门外的de咖啡馆会huì面miàn，她tā很爽快就jiù答应了le我wǒ的de邀请。入rù座后，通过guò闲聊，我wǒ得dé知zhī她tā已yǐ离异，无wú子zi，到dào美国guó某大dà学xué做了le一yī年访问学xué者，归guī国guó不bù久。

除了le多duō了le几jǐ分成人rén的de妩，马mǎ伊yī娜变化huà不bù大dà，仍然rán是shì“五四”女nǚ青年的de齐耳短发fā，只不bù过guò曾经的de黑框眼yǎn镜被某名míng牌金丝边眼yǎn镜代替。初见jiàn冷场，我wǒ没méi话huà找话huà随口问起中美文wén化huà的de差异，没méi想xiǎng到dào马mǎ伊yī娜进jìn入rù角色，面miàn带微笑xiào，十分学xué术地系统对比bǐ起来lái。经她tā允许我wǒ点着烟，像xiàng专业捧哏的de相声演员那nà样“嗯啊”不bù停，心xīn里lǐ嘀咕，大dà钱qián怎zěn么me会huì惦记jì着这么me一yī个gè姿色普通、寡淡如水的de女nǚ人rén呢？

所以yǐ，归guī根结底，中美文wén化huà的de差异还hái是shì儒家文wén明míng与基督文wén明míng的de不bù同tóng。马mǎ伊yī娜扶了le下眼yǎn镜，做总结。

你还hái记jì得dé钱qián总吗ma？大dà钱qián，高中时shí爱穿AC米兰球qiú服，和hé你坐过guò一yī学xué期邻桌的de那nà个gè转校生。我wǒ趁马mǎ伊yī娜抿咖啡之zhī际赶忙见jiàn缝插针，直奔主题。

他tā呀，咬着勺子zi的de马mǎ伊yī娜用yòng了le五秒钟恍过guò神shén来lái，记jì得dé，那nà会huì儿他tā不bù爱说shuō话huà，但很有yǒu礼貌，每měi次cì问我wǒ问题时shí都会huì用yòng他tā那nà并不bù标准的de普通话huà说shuō“请”“麻烦您”“谢谢”等敬语。听说shuō他tā现xiàn在是shì大dà老板了le，有yǒu同tóng学xué在QQ群里lǐ留liú言说shuō，大dà钱qián都进jìn福布斯sī了le？

暂时shí还hái没méi有yǒu，不bù过guò也yě快了le。我wǒ接jiē过guò马mǎ伊yī娜的de话huà，随便挑了le两个gè与大dà钱qián有yǒu关的de段子zi，稍加演绎讲给她tā听。书shū读得dé多duō就jiù是shì不bù一yī样，马mǎ伊yī娜并不bù像xiàng我wǒ等俗人rén初闻大dà钱qián生活huó方fāng式时shí那nà样惊诧羡慕mù，她tā眉头tóu微皱，专注倾听，不bù时shí轻轻点头tóu，比bǐ我wǒ更像xiàng是shì记jì者。

你是shì说shuō，大dà钱qián，他tā找我wǒ？马mǎ伊yī娜用yòng手shǒu指了le指自己jǐ，又用yòng疑惑的de眼yǎn神shén问我wǒ确定dìng吗ma？

我wǒ不bù假思索地点头tóu，顺便又补充了le些大dà钱qián是shì如何找到dào我wǒ，又如何叮嘱我wǒ务必找到dào她tā的de一yī些细节。

这都十多duō年没méi有yǒu了le，他tā找我wǒ做什么me呢？马mǎ伊yī娜盯着桌面miàn上shàng的de咖啡杯bēi，将一yī缕掉落在前qián额的de头tóu发fā拨至耳后，喃喃自语。直到dào这个gè时shí候，她tā那nà平静jìng如湖面miàn般的de脸庞才cái泛起一yī丝不bù易察觉的de微澜。

我wǒ也yě很想xiǎng知zhī道dào，已yǐ是shì省内数shù一yī数shù二的de有yǒu钱qián人rén为wèi何突然rán要yào找你这么me一yī个gè与他tā完全不bù是shì活huó在同tóng一yī个gè世界jiè的de女nǚ同tóng学xué……我wǒ当dāng然rán不bù会huì傻到dào把心xīn里lǐ话huà说shuō出chū来lái，我wǒ又给马mǎ伊yī娜续了le杯bēi咖啡，灭miè掉烟，清了le清嗓子zi，像xiàng机jī场书shū店的de电视里lǐ那nà些秃头tóu大dà师一yī样，口若悬河、眉飞色舞地说shuō着早已yǐ烂熟shú于心xīn的de台词。

我wǒ那nà点小伎俩轻易就jiù被马mǎ伊yī娜博bó士看kàn穿，还hái好hǎo她tā给我wǒ留liú面miàn子zi，没méi有yǒu揭露我wǒ，装作被我wǒ游说shuō成功，很配合hé地告诉我wǒ除了le住宅外的de其他tā方fāng式。并让我wǒ转告大dà钱qián，等他tā再来lái北běi京jīng时shí，只要yào他tā有yǒu空，随时shí可kě以yǐ和hé她tā一yī起喝hē茶聊天tiān。事情qíng进jìn展得dé如此顺利lì反而ér使我wǒ有yǒu些不bù安，我wǒ诚心xīn诚意yì地留liú马mǎ伊yī娜共进jìn晚餐，她tā却以yǐ晚上shàng开kāi会huì为wèi借口婉拒，这进jìn一yī步加深了le我wǒ的de内疚感。

我wǒ和hé马mǎ伊yī娜在她tā办公楼下挥手shǒu道dào别bié，望着她tā尚未远去qù的de背影，我wǒ迫不bù及jí待地掏出chū拨通大dà钱qián的de，以yǐ邀功的de心xīn态，事无wú巨细地向他tā汇报了le我wǒ所了le解的de马mǎ伊yī娜的de近况。

听声音yīn大dà钱qián并没méi我wǒ预料liào中那nà么me兴奋，他tā安静jìng聆听，除了le略为wèi惊讶地插了le一yī句jù“马mǎ伊yī娜离婚了le”之zhī外，剩余yú的de通话huà时shí间内，他tā不bù发fā一yī语，好hǎo几jǐ次cì我wǒ都以yǐ为wèi信号中断，连“喂”数shù声，大dà钱qián才cái不bù急不bù慢地说shuō，你讲，我wǒ在听。这让我wǒ有yǒu那nà么me一yī点沮丧。

我wǒ将马mǎ伊yī娜的de各种方fāng式编辑成短信发fā送给大dà钱qián，很快就jiù收到dào他tā的de回复，说shuō择日来lái京jīng当dāng面miàn谢过guò。说shuō实话huà，临上shàng飞机jī前qián大dà钱qián塞给我wǒ的de那nà一yī万块钱qián，是shì迄今为wèi止我wǒ赚得dé最zuì轻松sōng的de一yī笔。只不bù过guò是shì帮他tā找个gè念念不bù忘的de女nǚ同tóng学xué，他tā就jiù对我wǒ出chū手shǒu如此大dà方fāng，我wǒ算就jiù此明míng白bái了le大dà钱qián的de处世哲学xué、经商之zhī道dào。

一yī周后，刚从外地采访回京jīng的de我wǒ在机jī场大dà巴上shàng接jiē到dào马mǎ伊yī娜的de。她tā语气略显xiǎn焦急地说shuō，给你打了le一yī下午你都关机jī。我wǒ还hái没méi来lái得dé及jí解释，她tā又说shuō，一yī会huì儿去qù五道dào口吃日本běn料liào理吧，我wǒ有yǒu事麻烦你。

我wǒ猜她tā找我wǒ八成与大dà钱qián有yǒu关，但也yě心xīn存疑虑，大dà钱qián不bù会huì这么me快就jiù来lái北běi京jīng同tóng她tā见jiàn面miàn叙旧了le吧？果然rán，还hái真是shì如此，冷盘还hái没méi吃完，马mǎ伊yī娜就jiù从包里lǐ掏出chū一yī张信用yòng卡kǎ，推到dào我wǒ面miàn前qián对我wǒ说shuō，请帮我wǒ把这卡kǎ转交给他tā，告诉他tā，这钱qián我wǒ不bù能néng要yào。

我wǒ瞄了le一yī眼yǎn桌上shàng某银yín行的de金卡kǎ，大dà致清楚是shì怎zěn么me一yī回事了le。

仅一yī周不bù见jiàn，马mǎ伊yī娜有yǒu了le新的de变化huà，她tā戴dài上shàng了le隐形xíng眼yǎn镜，做了le新发fā型，化huà了le淡妆，红色长裙及jí好hǎo闻的de香水味使她tā多duō了le几jǐ分性感。

这不bù合hé适吧。我wǒ面miàn露难色，把卡kǎ又推还hái给她tā。

没méi有yǒu别bié的de办法fǎ了le，昨天tiān他tā给我wǒ时shí我wǒ就jiù坚决不bù收，他tā钱qián再多duō也yě是shì他tā自己jǐ赚的de，我wǒ没méi有yǒu拿他tā钱qián的de理由。说shuō这番话huà时shí马mǎ伊yī娜并没méi看kàn我wǒ，一yī束柔和hé的de光线不bù偏不bù倚地照射在她tā脸上shàng，她tā如同tóng舞台中央的de话huà剧演员一yī样，深情qíng地独白bái着。

后来lái我wǒ才cái发fā现xiàn他tā趁我wǒ不bù注意yì偷偷把卡kǎ塞进jìn我wǒ的de随身包里lǐ，我wǒ不bù好hǎo意yì思直接jiē找他tā说shuō，想xiǎng了le想xiǎng，还hái是shì得dé找你。解铃还hái须系铃人rén，要yào不bù是shì你，我wǒ和hé他tā也yě不bù可kě能néng重zhòng逢。

我wǒ看kàn着马mǎ伊yī娜，马mǎ伊yī娜看kàn向我wǒ，有yǒu那nà么me十几jǐ秒钟我wǒ和hé她tā谁也yě没méi说shuō话huà，就jiù那nà么me对视着。我wǒ没méi想xiǎng到dào大dà钱qián会huì这么me快就jiù飞来lái找她tā，更想xiǎng不bù到dào大dà钱qián会huì豪气地直接jiē给她tā一yī张信用yòng卡kǎ。会huì有yǒu多duō少钱qián？十万？二十万？还hái是shì五十万？或许，会huì是shì一yī个gè完全超乎我wǒ想xiǎng象力的de金额。

要yào不bù这样，我wǒ现xiàn在就jiù给他tā打，但这事还hái得dé你亲qīn口对他tā说shuō，由我wǒ来lái说shuō真的de不bù是shì很合hé适。我wǒ真诚得dé不bù能néng再真诚地望向马mǎ伊yī娜，她tā轻咬下唇，停顿数shù秒，点头tóu应允。

我wǒ拨通大dà钱qián的de号码，响xiǎng了le两声，他tā挂断，但很快就jiù回拨过guò来lái。

刚才cái在招待领导，不bù过guò现xiàn在方fāng便了le，我wǒ在走廊，有yǒu什么me事你说shuō吧。

那nà端传来lái节奏强劲jìn的de动感舞曲qū的de声音yīn，听上shàng去qù像xiàng是shì在夜总会huì。我wǒ乱扯一yī气，装作不bù经意yì暗示shì大dà钱qián，此刻马mǎ伊yī娜就jiù和hé我wǒ在一yī起。大dà钱qián显xiǎn然rán喝hē了le不bù少酒jiǔ，一yī直笑xiào，舌头tóu打结。但还hái是shì很快就jiù反应过guò来lái，他tā压低嗓子zi说shuō，你叫她tā接jiē，我wǒ给她tā说shuō。

马mǎ伊yī娜接jiē过guò时shí略显xiǎn慌张，一yī不bù留liú神shén抬手shǒu碰翻茶杯bēi，水流一yī地。我wǒ识趣地走到dào几jǐ米外的de落地窗前qián，同tóng穿着日式和hé服的de女nǚ侍者搭讪，抽完一yī根烟回头tóu望去qù，只看kàn见jiàn马mǎ伊yī娜唇动，却听不bù见jiàn她tā在说shuō什么me。再看kàn去qù时shí，她tā不bù再出chū声，紧贴在耳朵上shàng，像xiàng个gè乖顺的de孩子zi，不bù时shí点头tóu。

我wǒ的de第三支烟抽完，马mǎ伊yī娜才cái收了le线。我wǒ回到dào座位上shàng，看kàn她tā双shuāng眼yǎn放空，若有yǒu所思地小口喝hē茶，就jiù没méi去qù打扰她tā。

我wǒ吃着美味的de生鱼片，那nà张银yín行卡kǎ照旧摆在桌子zi中央，有yǒu那nà么me几jǐ分钟，四周安静jìng得dé只听得dé到dào酒jiǔ精炉上shàng海鲜煲的de蒸腾声。

要yào不bù要yào再来lái一yī壶清酒jiǔ？马mǎ伊yī娜忽然rán开kāi口。她tā挥手shǒu叫来lái服务生的de同tóng时shí，另一yī只手shǒu自然rán地将银yín行卡kǎ塞回包中，像xiàng什么me都没méi有yǒu发fā生。

7

至今我wǒ也yě不bù清楚那nà张卡kǎ的de额度，更不bù知zhī道dào在那nà一yī段时shí间内大dà钱qián与马mǎ伊yī娜之zhī间到dào底发fā生了le什么me。不bù过guò答并不bù重zhòng要yào，反正zhèng如今大dà钱qián已yǐ经全家移民澳洲，而ér马mǎ伊yī娜也yě二度出chū嫁，且已yǐ有yǒu身孕。

或许在寻找马mǎ伊yī娜这件事上shàng我wǒ赢得dé了le大dà钱qián的de信任，也yě就jiù是shì从那nà时shí候起，大dà钱qián频繁往来lái老家和hé北běi京jīng之zhī间，每měi次cì一yī来lái，处理完公务他tā都会huì单独找我wǒ喝hē茶聊天tiān，吃饭小酌。一yī来lái二去qù，短短半年间我wǒ和hé大dà钱qián越走越近，从多duō年不bù见jiàn的de老同tóng学xué逐渐成为wèi能néng掏心xīn掏肺、互诉衷肠的de铁哥们men儿。

二○○九年，我wǒ以yǐ大dà钱qián助理兼好hǎo友yǒu的de身份，随他tā进jìn出chū京jīng城各大dà星级酒jiǔ店、高档酒jiǔ楼。应酬一yī多duō，也yě就jiù难免去qù一yī些娱乐场所。据我wǒ观察，大dà钱qián并不bù迷恋女nǚ色，至少比bǐ包括我wǒ在内的de多duō数shù男人rén要yào有yǒu绅士风fēng度。那nà些莺莺燕燕，在大dà钱qián的de眼yǎn里lǐ更像xiàng是shì同tóng事或是shì下属，他tā甚至还hái劝身边的de姑gū娘多duō吃水果少喝hē酒jiǔ。这就jiù更让我wǒ好hǎo奇他tā与马mǎ伊yī娜之zhī间的de关系。说shuō来lái也yě怪，自从那nà晚和hé马mǎ伊yī娜在日本běn料liào理店分开kāi后，她tā就jiù杳无wú音yīn讯了le，大dà钱qián也yě再没méi主动和hé我wǒ提起过guò她tā。直到dào那nà一yī年冬天tiān，在京jīng郊某私人rén会huì所的de温泉浴池里lǐ，不bù知zhī怎zěn么me，我wǒ们men就jiù从地产股市聊到dào娱乐圈。我wǒ忽然rán来lái了le兴趣，凑过guò去qù坏笑xiào着问大dà钱qián，不bù是shì有yǒu人rén找你投资过guò电影吗ma？说shuō实话huà，和hé女nǚ明míng星闹过guò绯闻？听到dào我wǒ的de问题，鼻子zi以yǐ下都浸泡在水中的de大dà钱qián像xiàng一yī只翻身的de水獭，猛地浮出chū水面miàn，水花四溅。

她tā们men眼yǎn光很高，哪儿会huì看kàn得dé上shàng我wǒ这个gè没méi文wén化huà的de粗人rén。大dà钱qián歪着头tóu，不bù断摇头tóu晃脑，看kàn样子zi像xiàng是shì耳朵进jìn了le水。

我wǒ晃了le晃食指，像xiàng个gè伤过guò无wú数shù女nǚ人rén心xīn的de情qíng圣一yī样对大dà钱qián说shuō，绝大dà多duō数shù女nǚ星在屏幕上shàng演技很烂，但在现xiàn实生活huó中都是shì表演艺术家。她tā们men不bù会huì因为wèi男人rén有yǒu文wén化huà，就jiù忽视这个gè男人rén有yǒu没méi有yǒu钱qián。她tā们men见jiàn到dào有yǒu文wén化huà没méi钱qián的de男人rén，最zuì多duō谈谈文wén化huà就jiù对这个gè男人rén腻味了le，一yī旦她tā们men遇上shàng有yǒu点文wén化huà又有yǒu些钱qián的de男人rén，比bǐ如像xiàng你这样的de，便再也yě无wú法fǎ装矜持高贵，一yī个gè个gè像xiàng跳水运动员一yī样排着队，扑腾扑腾向下跳。我wǒ上shàng岸给大dà钱qián倒了le杯bēi可kě乐，又给自己jǐ倒了le一yī杯bēi，那nà些口口声声说shuō只要yào人rén好hǎo、钱qián不bù重zhòng要yào的de女nǚ明míng星，其实一yī个gè赛一yī个gè物质。钱qián的de多duō少决定dìng了le她tā们men的de安全感、归guī属感，是shì她tā们men评判异性的de唯一yī标准，也yě是shì她tā们men活huó在这个gè世界jiè上shàng唯一yī的de价值观。

大dà钱qián不bù置可kě否fǒu，你说shuō得dé没méi错，但我wǒ也yě是shì来lái了le北běi京jīng后才cái懂得dé，在这里lǐ，即使有yǒu些钱qián也yě并不bù意yì味着能néng活huó得dé有yǒu尊严、随心xīn所欲。再说shuō，比bǐ我wǒ富裕的de大dà有yǒu人rén在，我wǒ这点家底算不bù了le什么me。在那nà些阅过guò无wú数shù男人rén、见jiàn过guò各种大dà场面miàn的de女nǚ明míng星眼yǎn里lǐ我wǒ只不bù过guò是shì个gè土大dà款、暴发fā户而ér已yǐ。这点自知zhī之zhī明míng我wǒ还hái是shì有yǒu的de。

大dà钱qián如此坦率，反而ér搞得dé我wǒ一yī时shí语塞，不bù知zhī该怎zěn么me往下接jiē话huà。他tā披了le条粉色浴巾，在我wǒ身旁的de躺椅上shàng坐下，点了le根烟缓缓说shuō道dào，要yào说shuō婚后真没méi动过guò心xīn那nà是shì假话huà，前qián两年遇到dào过guò一yī个gè女nǚ孩，浙江人rén，舞蹈学xué读大dà三，比bǐ我wǒ小整整一yī轮。那nà是shì在一yī次cì聚会huì上shàng认识的de，一yī个gè朋友yǒu酒jiǔ喝hē多duō了le打，用yòng卖mài弄的de口吻对我wǒ们men说shuō，他tā叫了le几jǐ个gè艺术校的de校花过guò来lái助兴。不bù多duō时shí，果真有yǒu一yī排年轻貌美的de姑gū娘推门而ér入rù，每měi个gè都身材高挑，气质不bù凡。她tā是shì最zuì后一yī个gè进jìn来lái的de，齐耳短发fā，略施粉黛，她tā穿得dé最zuì保守，也yě不bù是shì其中最zuì漂亮的de，可kě我wǒ眼yǎn中看kàn到dào的de只有yǒu她tā一yī人rén。当dāng时shí我wǒ喝hē了le不bù少，总觉得dé她tā像xiàng一yī个gè人rén，但具体tǐ像xiàng谁又说shuō不bù上shàng来lái。于是shì我wǒ就jiù借着酒jiǔ劲jìn一yī直盯着对面miàn的de她tā看kàn，盯得dé她tā都有yǒu些不bù自在，低下头tóu自顾gù自地小口喝hē酒jiǔ，后来lái干脆玩起。

讲到dào这里lǐ，陷入rù回忆中的de大dà钱qián似乎想xiǎng起了le什么me，轻笑xiào出chū声，他tā又倒了le杯bēi可kě乐，继续说shuō道dào，像xiàng李lǐ宗zōng盛《 鬼迷心xīn窍 》中唱chàng的de：“曾经真的de以yǐ为wèi人rén生就jiù这样了le，平静jìng的de心xīn拒绝再有yǒu浪潮。”当dāng我wǒ遇到dào她tā时shí，瞬间又有yǒu了le无wú法fǎ克制的de爱的de冲chōng动。我wǒ很清楚那nà不bù是shì欲望，是shì爱，是shì想xiǎng占有yǒu、呵护、疼爱、睁开kāi眼yǎn睛就jiù希望能néng看kàn到dào她tā微笑xiào的de奇妙情qíng感。这些年来lái，各种场合hé我wǒ也yě接jiē触过guò不bù少女nǚ人rén，却单单对她tā一yī见jiàn钟情qíng。我wǒ说shuō不bù清这是shì为wèi什么me，就jiù像xiàng说shuō不bù清爱情qíng究竟是shì什么me一yī样。不bù过guò，我wǒ浅薄地认为wèi，爱情qíng之zhī所以yǐ迷人rén，令每měi个gè人rén心xīn醉又心xīn碎，就jiù在于它的de神shén秘、不bù确定dìng性，不bù是shì吗ma？

大dà钱qián双shuāng手shǒu抱在脑后，仰yǎng望璀璨星空，神shén情qíng严肃专注得dé如同tóng一yī位哲学xué家。我wǒ很少见jiàn大dà钱qián这般侃侃而ér谈，且逻辑缜密，佳句jù频出chū。若我wǒ和hé他tā不bù相识，初次cì相见jiàn听到dào他tā讲这番话huà，说shuō他tā是shì大dà学xué教授或情qíng感专家我wǒ都会huì相信。

你说shuō那nà姑gū娘长得dé像xiàng一yī个gè人rén？像xiàng谁？

后来lái有yǒu一yī次cì我wǒ去qù广guǎng州，白bái天tiān见jiàn客户喝hē了le太多duō咖啡，夜晚彻夜难眠。索性不bù睡，打开kāi电视机jī，按着遥控器想xiǎng找场球qiú赛看kàn。忽然rán看kàn到dào一yī幕熟shú悉的de场景，定dìng格后看kàn了le几jǐ分钟想xiǎng起来lái，那nà是shì我wǒ高中时shí期在录像xiàng厅里lǐ看kàn过guò的de香港枪战片，女nǚ主角是shì我wǒ当dāng时shí的de偶像xiàng，梁咏琪。

我wǒ一yī口可kě乐差点没méi呛出chū来lái，硬是shì把笑xiào憋了le回去qù。

大dà钱qián没méi注意yì到dào我wǒ，他tā又说shuō，那nà个gè浙江女nǚ孩和hé刚出chū道dào的de梁咏琪实在太像xiàng了le，尤其是shì侧着头tóu、扬起眉微笑xiào的de样子zi，简直就jiù是shì一yī个gè人rén。

后来lái呢？

后来lái，哪儿他tā妈有yǒu什么me后来lái。后来lái就jiù是shì我wǒ照旧过guò我wǒ的de日子zi，在外请各路神shén仙吃饭喝hē酒jiǔ，回家陪老婆孩子zi，伺候老妈做孝子zi。闭上shàng眼yǎn睛惦记jì着要yào给那nà些跟着我wǒ混的de弟兄们men一yī口饭吃，睁开kāi眼yǎn想xiǎng着从哪儿找钱qián给银yín行还hái贷……那nà姑gū娘去qù年结婚了le，邀请我wǒ了le，但我wǒ不bù巧在成都，没méi去qù婚礼现xiàn场。听说shuō找了le个gè好hǎo人rén家，上shàng个gè月生了le个gè闺女nǚ，发fā了le彩信给我wǒ看kàn，眉眼yǎn很像xiàng她tā。

甘心xīn吗ma？

这有yǒu什么me不bù甘心xīn的de？就jiù算不bù甘心xīn，又能néng怎zěn样？大dà钱qián反问，我wǒ在飞机jī上shàng的de一yī本běn杂志上shàng看kàn到dào，无wú论是shì平庸还hái是shì优秀的de男人rén，一yī生都不bù可kě能néng只去qù爱一yī个gè女nǚ人rén。这是shì天tiān性决定dìng的de，改gǎi不bù了le。当dāng然rán，爱是shì一yī回事，敢不bù敢付诸行动就jiù是shì另一yī回事了le。

那nà你既jì然rán这么me爱她tā，就jiù该不bù顾gù世俗，抛弃所有yǒu，大dà胆去qù追求她tā。

大dà钱qián坚定dìng地摇了le摇头tóu，马mǎ山你还hái没méi结婚，等你有yǒu了le家庭，尤其是shì有yǒu了le小孩就jiù不bù会huì这样想xiǎng了le。

爱情qíng与婚姻是shì两码事，在我wǒ看kàn来lái，婚姻只不bù过guò是shì一yī种需要yào履行的de契约责任，而ér爱情qíng则要yào简单得dé多duō。它就jiù该是shì你第一yī眼yǎn看kàn到dào浙江姑gū娘那nà样，回忆四溢，天tiān雷地火，时shí间静jìng止，那nà一yī刻，你的de眼yǎn里lǐ，天tiān地之zhī间有yǒu，且只有yǒu她tā一yī人rén。

大dà钱qián斜侧着身子zi，嘴巴半张，欲言又止，仰yǎng视我wǒ，一yī脸不bù可kě思议。

我wǒ朝洗手shǒu间走去qù，背后传来lái大dà钱qián的de声音yīn，你不bù觉得dé马mǎ伊yī娜也yě有yǒu点梁咏琪的de味道dào吗ma？

我wǒ怔住，一yī瞬间似乎全都明míng白bái了le。我wǒ回过guò头tóu对大dà钱qián说shuō，既jì然rán你这么me喜欢梁咏琪类型的de姑gū娘，那nà你还hái不bù如干脆去qù香港追她tā本běn人rén得dé了le，据我wǒ所知zhī她tā尚未结婚。

大dà钱qián忽地一yī下从躺椅上shàng弹起，接jiē着挠了le挠头tóu，略带羞涩地笑xiào了le。

因一yī场轰轰烈烈的de煤企改gǎi革，大dà钱qián家族经营二十余yú年的de煤矿被国guó企兼并。大dà钱qián并不bù像xiàng其他tā煤矿主那nà样愁眉苦脸、忧心xīn忡忡，他tā反而ér像xiàng是shì得dé到dào了le某种解脱，了le部分股权，并将董事长的de位子zi让给伦敦政治经济学xué学xué成归guī来lái的de二弟，然rán后举家北běi上shàng。

初到dào北běi京jīng时shí，大dà钱qián并没méi确定dìng下一yī步投资方fāng向，他tā时shí不bù时shí约我wǒ陪他tā去qù见jiàn各种人rén。这其中有yǒu尚未入rù流的de北běi漂导演，能néng耐不bù大dà，野心xīn不bù小，夸夸其谈；还hái有yǒu自命不bù凡、神shén秘兮xī兮xī的de中年男子zi，张口闭口都是shì大dà人rén物的de名míng字，暗示shì自己jǐ是shì“皇亲qīn国guó戚”。来lái北běi京jīng这么me多duō年，这种嘴上shàng说shuō得dé天tiān花乱坠，真正zhèng办起事来lái严重zhòng不bù靠谱的de人rén我wǒ见jiàn得dé太多duō了le，而ér大dà钱qián，即便对方fāng说shuō得dé再离谱，他tā还hái是shì温文wén尔雅地颔首微笑xiào，间或提问，知zhī性得dé好hǎo像xiàng谈话huà节目主持人rén。我wǒ不bù止一yī次cì提醒他tā，那nà些人rén个gè个gè都是shì老油条，没méi有yǒu一yī个gè不bù是shì想xiǎng骗piàn他tā钱qián的de，千万别bié头tóu脑发fā昏，交昂贵学xué费。大dà钱qián笑xiào着拍拍我wǒ的de肩，不bù做解释，就jiù又开kāi动他tā的de路虎车奔赴下一yī个gè饭。

我wǒ最zuì近一yī次cì见jiàn到dào大dà钱qián是shì在二〇一yī二年夏天tiān，这之zhī前qián差不bù多duō有yǒu大dà半年没méi有yǒu他tā的de消息，只知zhī道dào他tā去qù了le南方fāng，具体tǐ做什么me不bù是shì很清楚，他tā不bù说shuō，我wǒ也yě就jiù没méi多duō问。大dà钱qián走后我wǒ又恢复了le原有yǒu的de生活huó，日复一yī日打卡kǎ上shàng班，熬夜写稿，会huì轻易喜欢上shàng一yī个gè姑gū娘，但很快又会huì失去qù爱情qíng。我wǒ从没méi幻想xiǎng过guò能néng成为wèi像xiàng大dà钱qián一yī样的de有yǒu钱qián人rén，只希望能néng早一yī天tiān买得dé起房，扎根北běi京jīng。

盛夏某个gè周五的de傍晚，我wǒ的de上shàng显xiǎn示shì了le一yī串久未出chū现xiàn的de号码，是shì大dà钱qián，他tā说shuō他tā早上shàng到dào的de北běi京jīng，现xiàn在在我wǒ单位楼下。

晚上shàng有yǒu没méi有yǒu空，找个gè地方fāng一yī起喝hē一yī杯bēi。他tā的de声音yīn沙哑，听上shàng去qù略显xiǎn疲惫。

大dà钱qián剃了le个gè寸头tóu，晒黑不bù少，胸前qián一yī块翠绿的de玉佛引起我wǒ的de注意yì。大dà钱qián说shuō这是shì在香港，当dāng地朋友yǒu引荐的de大dà师赠给他tā的de。大dà钱qián从这块玉佛说shuō起，给我wǒ讲他tā在南方fāng这一yī年的de经历。我wǒ委婉地向他tā求证朋友yǒu圈里lǐ传言他tā在东莞投资LED显xiǎn示shì屏被人rén设计下套而ér导致亏损的de事，大dà钱qián坦然rán承认，吐着烟圈，慢慢悠悠说shuō，没méi事，都过guò去qù了le，两千万看kàn清一yī个gè人rén，值。

不bù怕你笑xiào话huà我wǒ，钱qián对我wǒ来lái说shuō真的de只不bù过guò是shì数shù字而ér已yǐ。说shuō到dào底，钱qián无wú非是shì能néng满足人rén的de各种欲望，钱qián越多duō，欲望越容易满足。可kě是shì钱qián再多duō也yě有yǒu个gè数shù，而ér欲望无wú极限。

你完成一yī个gè梦想xiǎng，很快又会huì有yǒu新的de梦想xiǎng冒出chū来lái，这就jiù是shì人rén生，生命不bù息，折腾不bù止。大dà钱qián干了le一yī杯bēi酒jiǔ接jiē着说shuō，这两年基金股市不bù景气，餐饮酒jiǔ店等服务业对我wǒ已yǐ没méi有yǒu吸引力，我wǒ不bù想xiǎng像xiàng我wǒ爸我wǒ叔那nà样活huó一yī辈子zi，挖煤，采煤，运煤，卖mài煤，钱qián是shì不bù少赚，却一yī点意yì义也yě没méi有yǒu，那nà不bù是shì我wǒ要yào的de生活huó。虽然ránLED显xiǎn示shì屏投资我wǒ赔了le，可kě我wǒ至少明míng白bái了le这一yī行是shì怎zěn么me一yī回事，这也yě就jiù够了le。现xiàn如今我wǒ最zuì看kàn好hǎo林业项目，我wǒ在广guǎng西承包了le三十万亩林场，种桉树，可kě产纤维板，给纸厂生产纸浆。

大dà钱qián流露出chū只有yǒu在谈论AC米兰队时shí才cái会huì有yǒu的de兴奋表情qíng，他tā解开kāi白bái色阿玛尼衬衫最zuì上shàng面miàn的de两颗纽扣，任汗水从脖颈流淌至胸口也yě不bù去qù擦，毫无wú保留liú地说shuō着他tā对林场的de投资计划。

我wǒ们men家挖了le这么me多duō年煤，现xiàn在我wǒ来lái种树，算是shì弥补，为wèi生态平衡可kě持续发fā展做点微薄贡献。大dà钱qián不bù和hé我wǒ碰杯bēi，猛喝hē干一yī大dà杯bēi冰镇扎啤，持续地打着酒jiǔ嗝。

那nà一yī晚，在胡同tóng深处的de新疆小酒jiǔ馆里lǐ，空酒jiǔ瓶一yī地，最zuì后究竟喝hē了le多duō少瓶我wǒ记jì不bù清了le，总之zhī我wǒ和hé大dà钱qián都醉了le。他tā抬起手shǒu腕看kàn表，我wǒ随口夸他tā的de百达翡丽好hǎo看kàn。喜欢吗ma？喜欢送给你。说shuō着大dà钱qián将表摘下来lái非要yào送我wǒ。

我wǒ受宠若惊地说shuō，大dà钱qián你喝hē多duō了le。

大dà钱qián手shǒu一yī挥，你喜欢就jiù戴dài着，一yī块表嘛，又不bù是shì什么me，就jiù当dāng作个gè纪念吧。

这话huà说shuō的de，又不bù是shì再也yě不bù见jiàn了le，做什么me纪念？

大dà钱qián不bù理会huì我wǒ，如同tóng执行命令的de士兵，硬是shì一yī丝不bù苟地把表戴dài到dào我wǒ手shǒu腕上shàng。

一yī语成谶，那nà夜之zhī后我wǒ再也yě没méi见jiàn过guò大dà钱qián。偶尔能néng接jiē到dào他tā的de节日问候短信，平日里lǐ就jiù只能néng通过guò他tā不bù常更新的de微博bó知zhī道dào他tā人rén在何地。大dà钱qián的de行踪飘忽不bù定dìng，今天tiān还hái在广guǎng西林场，明míng天tiān就jiù身在越南，后天tiān又飞回澳洲家中。他tā没méi再来lái过guò北běi京jīng，也yě没méi回过guò老家。

巧的de是shì，上shàng个gè月，我wǒ去qù香格里lǐ拉酒jiǔ店参加马mǎ伊yī娜的de二婚婚宴，当dāng穿着洁白bái婚纱一yī脸幸福的de马mǎ伊yī娜和hé她tā那nà马mǎ里lǐ兰大dà学xué生物系教授的de美国guó丈夫互换婚戒时shí，我wǒ刷新看kàn到dào大dà钱qián于十秒前qián@我wǒ的de微博bó。照片上shàng，大dà钱qián戴dài着硕大dà的de墨镜，上shàng身，背对湛蓝海面miàn，做展翅高飞状。他tā配图写道dào：我wǒ在意yì大dà利lì，托斯sī卡kǎ纳nà，这里lǐ盛产顶级葡萄酒jiǔ，有yǒu好hǎo吃的de海鲜，还hái有yǒu令人rén心xīn旷神shén怡的de碧海蓝天tiān，以yǐ及jí久违的de自由。

我wǒ们men的de女nǚ神shé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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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为wèi一yī个gè土生土长的de北běi方fāng人rén，十八岁之zhī前qián我wǒ没méi去qù过guò南方fāng，也yě不bù认得dé几jǐ个gè南方fāng人rén。讲粤语的de广guǎng东姑gū娘夏奈nài，是shì我wǒ认识的de第一yī个gè南方fāng姑gū娘。

初次cì遇见jiàn夏奈nài我wǒ并没méi和hé她tā搭上shàng话huà。那nà天tiān傍晚，我wǒ和hé舍友yǒu老李lǐ在食堂填饱肚子zi后，百无wú聊赖，绕着校园散步消食。快走到dào主教学xué楼前qián，老李lǐ忽然rán收住脚步，落日余yú晖中，他tā如同tóng世界jiè末日逃离至孤岛dǎo的de难民望到dào大dà海中的de诺亚方fāng舟般，喜悦又不bù失虔诚地眺望远方fāng。我wǒ抽着烟，顺着他tā的de目光看kàn去qù，不bù远处的de林荫道dào上shàng，四五个gè穿着清凉的de姑gū娘，嬉笑xiào打闹，一yī字排开kāi，朝我wǒ们men款款走来lái。

嘿，快看kàn，女nǚ神shén，广guǎng东妹。

什么me？我wǒ不bù解地问，眼yǎn睛却看kàn向越走越近的de姑gū娘。

广guǎng东妹啊，女nǚ神shén广guǎng东妹。老李lǐ像xiàng个gè追星的de小粉丝似的de兴奋强调，喏，左起第二个gè就jiù是shì我wǒ和hé老刘常给你说shuō的de，我wǒ们men共同tóng的de梦中女nǚ神shén，广guǎng东妹。

广guǎng东妹是shì我wǒ认识夏奈nài前qián她tā的de代号。大dà学xué四年，我wǒ们men宿sù舍除我wǒ之zhī外五个gè南方fāng人rén。他tā们men五个gè人rén同tóng一yī专业，同tóng一yī饮食习惯，就jiù连喜欢的de姑gū娘也yě是shì同tóng一yī个gè。差不bù多duō从大dà一yī下学xué期开kāi始，每měi晚洗漱熄灯后，无wú论当dāng天tiān卧谈的de主题是shì什么me，末了le那nà五个gè南方fāng人rén都会huì绕到dào那nà个gè被他tā们men称为wèi广guǎng东妹的de同tóng系女nǚ生。我wǒ对他tā们men的de谈话huà向来lái不bù感兴趣，尤其看kàn不bù惯他tā们men谈论广guǎng东妹时shí那nà一yī个gè个gè猥琐下流的de眼yǎn神shén。那nà场景像xiàng极了le一yī帮靠走私家电，贩卖mài皮鞋发fā家的de沿海土豪，聚在一yī起交换心xīn得dé。就jiù这样，久而ér久之zhī南方fāng佬们men编造意yì淫出chū来lái的de有yǒu关广guǎng东妹的de种种细节强制性灌入rù我wǒ的de脑海，想xiǎng不bù记jì住都难。可kě是shì很长一yī段时shí间内我wǒ都不bù知zhī道dào也yě不bù想xiǎng知zhī道dào他tā们men口中的de广guǎng东妹到dào底是shì谁。直到dào那nà天tiān，老李lǐ指着一yī个gè穿得dé像xiàng在海边度假的de姑gū娘说shuō她tā就jiù是shì广guǎng东妹时shí，我wǒ才cái第一yī次cì看kàn到dào夏奈nài的de模样。

当dāng时shí夏奈nài离我wǒ至少有yǒu五十米，近视又逞强不bù戴dài眼yǎn镜的de我wǒ自然rán无wú法fǎ看kàn清传说shuō中的de广guǎng东妹究竟有yǒu多duō美。一yī旁的de老李lǐ很好hǎo地诠释了le什么me叫作皇帝不bù急太监急，他tā上shàng蹿下跳，拼命给我wǒ补充解释，生怕我wǒ错过guò。

就jiù那nà个gè啊，绑个gè马mǎ尾辫，白báiT恤，黑热rè裤，穿夹jiā脚拖鞋大dà长腿的de那nà个gè就jiù是shì广guǎng东妹。不bù是shì那nà个gè，那nà他tā妈是shì我wǒ们men班熊嫂，小腿比bǐ我wǒ大dà腿还hái粗。你往边上shàng看kàn，熊嫂右手shǒu数shù第三个gè，看kàn到dào没méi，那nà才cái是shì女nǚ神shén广guǎng东妹。老李lǐ话huà音yīn未落，那nà群女nǚ生已yǐ走至我wǒ面miàn前qián。我wǒ手shǒu做单筒望远镜状逐一yī扫描，久闻大dà名míng不bù见jiàn真身的de广guǎng东妹出chū现xiàn在我wǒ的de视线里lǐ。

我wǒ对夏奈nài的de第一yī印yìn象可kě以yǐ说shuō是shì没méi有yǒu印yìn象。她tā清汤挂面miàn，素sù面miàn朝天tiān，脸上shàng还hái有yǒu几jǐ个gè勉强能néng称得dé上shàng是shì可kě爱的de小雀斑。说shuō真的de，她tā也yě就jiù是shì个gè高腿长人rén显xiǎn瘦，五官只能néng算是shì标致，称不bù上shàng惊艳。当dāng然rán，上shàng妆另算。

夏奈nài与我wǒ行至平行，擦肩而ér过guò时shí，一yī股好hǎo闻的de香气犹如盛夏绽放的de荷花，清风fēng自来lái。我wǒ瞟了le眼yǎn夏奈nài的de背影，回过guò头tóu对老李lǐ说shuō，行了le，我wǒ算知zhī道dào你们men这帮南方fāng佬的de口味，不bù是shì，品位了le。

怎zěn么me样，极品吧，一yī见jiàn钟情qíng，深陷不bù能néng自拔了le吧？老李lǐ梦呓般喃喃自语，说shuō着自己jǐ内心xīn深处的de潜台词。姑gū娘们men似乎察觉出chū我wǒ们men这俩流氓在议论她tā们men，步伐明míng显xiǎn加快，影子zi被夕阳拉得dé斜长。

想xiǎng听真话huà假话huà？

半真不bù假的de话huà。

条儿七，盘儿六，腿不bù错加一yī分，总的de来lái说shuō也yě就jiù七分，不bù能néng再多duō了le。我wǒ灭miè掉烟蒂，低头tóu又续上shàng一yī支，眯着眼yǎn总结道dào，这样的de妹子zi搁隔壁理工gōng大dà学xué没méi准儿会huì是shì万人rén迷、千人rén追的de校花，而ér在咱们men这出chū过guò亚洲小姐，以yǐ频出chū漂亮姑gū娘为wèi招生亮点的de学xué校来lái说shuō，她tā也yě就jiù是shì一yī稍有yǒu几jǐ分姿色的de长腿妹，充其量也yě就jiù是shì一yī系花，还hái得dé是shì在你们men那nà种狼多duō肉少的de法fǎ学xué才cái排得dé上shàng。

你大dà爷的de，你丫看kàn到dào的de是shì广guǎng东妹吗ma？老李lǐ急得dé学xué起北běi京jīng话huà为wèi他tā心xīn目中的de女nǚ神shén辩护。

不bù开kāi玩笑xiào，真心xīn一yī般，远没méi外语学xué的de大dà胸妹Jenny迷人rén。我wǒ装模作样，像xiàng选秀节目中的de毒舌评委一yī样点评道dào，这姑gū娘除了le肤色不bù黑外，典型的de瘦高岭南渔家小妹。哎，我wǒ拍了le拍仍在目送广guǎng东妹，脖子zi都快扭断的de老李lǐ问，她tā有yǒu真名míng吗ma？

普通话huà不bù标准的de老李lǐ带着浓重zhòng的de浙江口音yīn说shuō，她tā叫夏奈nài。我wǒ错听成小奶，一yī时shí没méi忍住，笑xiào出chū声说shuō，挺货真价实，人rén如其名míng的de。

后来lái，夏奈nài成了le我wǒ为wèi数shù不bù多duō交心xīn不bù换命的de异性好hǎo友yǒu，有yǒu次cì在工gōng体tǐ某酒jiǔ吧，微醺的de我wǒ借着酒jiǔ劲jìn，觍个gè脸对已yǐ是shì高级白bái领的de夏奈nài说shuō，老夏，这些年来lái我wǒ特想xiǎng知zhī道dào，你说shuō你长这么me漂亮，多duō才cái多duō艺会huì赚钱qián又有yǒu生活huó情qíng趣，活huó得dé这么me完美，你累不bù累啊？

夏奈nài早对我wǒ的de贫嘴免疫。她tā喝hē了le口不bù加冰的demojito，斜我wǒ一yī眼yǎn，操着我wǒ特别bié爱听的de广guǎng普说shuō，得dé了le吧，鬼才cái信，你的de好hǎo兄弟老李lǐ早就jiù揭发fā过guò你，说shuō你第一yī次cì见jiàn到dào我wǒ时shí对我wǒ的de外表大dà肆抨击，恶意yì诋毁，说shuō我wǒ没méi外的deJenny漂亮，还hái说shuō我wǒ是shì小奶。我wǒ要yào是shì小奶，说shuō着夏奈nài下意yì识挺了le挺胸，那nà些A、B罩杯bēi的de女nǚ生该多duō自卑。

不bù是shì，老李lǐ的de话huà你哪能néng信啊，他tā明míng摆的de是shì在你那nà儿造谣中伤我wǒ，好hǎo让你对我wǒ反感讨厌，继而ér少我wǒ这么me一yī个gè强劲jìn有yǒu力的de竞争对手shǒu。我wǒ耍无wú赖诡辩，你想xiǎng啊，外Jenny哪有yǒu你高端、洋气、上shàng档次cì。就jiù她tā那nà胸大dà无wú脑，要yào气质没méi气质，要yào内涵零内涵，弯腰能néng把自个gè儿肚子zi戳个gè洞dòng的de锥子zi脸，哪能néng和hé时shí而ér温柔婉约，时shí而ér活huó力动感，古典美与现xiàn代感融合hé的de你相提并论呢。她tā也yě就jiù只配嫁她tā那nà山西煤老板。

夏奈nài只手shǒu撑着下巴，用yòng吸管搅着杯bēi子zi中的de酒jiǔ，短发fā自然rán垂落，遮住半张侧脸。看kàn得dé出chū她tā被我wǒ夸得dé挺开kāi心xīn，刻意yì紧绷的de嘴角不bù经意yì间微微上shàng翘，露出chū一yī抹浅笑xiào。

看kàn到dào她tā笑xiào了le，我wǒ更加来lái劲jìn，压低嗓门，煞有yǒu介事对她tā说shuō，既jì然rán说shuō到dào初次cì相遇，你知zhī道dào我wǒ第一yī次cì见jiàn到dào你时shí看kàn到dào了le什么me？

看kàn到dào什么me？夏奈nài很配合hé地接jiē过guò话huà，歪着头tóu似笑xiào非笑xiào，等着瞧我wǒ还hái能néng有yǒu什么me新花招。

我wǒ看kàn见jiàn了le光，万丈光芒。当dāng老李lǐ把你指给我wǒ看kàn的de那nà一yī秒，时shí间静jìng止，我wǒ仿fǎng佛置身于静jìng谧深海，整个gè世界jiè安静jìng至极。你别bié笑xiào，我wǒ认真的de，当dāng时shí你身边的de人rén及jí万物如同tóng气球qiú升空，冰雪融化huà，那nà一yī瞬间，我wǒ的de眼yǎn里lǐ有yǒu且只有yǒu你一yī人rén。你在一yī道dào道dào金色光线的de簇拥下冲chōng我wǒ徐徐走来lái，当dāng你经过guò我wǒ身旁时shí，我wǒ顿时shí有yǒu在佛门圣地才cái能néng体tǐ会huì到dào的de如沐春风fēng感。可kě惜xī我wǒ是shì个gè无wú神shén论者，你说shuō那nà些有yǒu宗zōng教信仰yǎng的de人rén，虔诚修行数shù年，有yǒu朝一yī日善行感化huà诸神shén，有yǒu幸见jiàn到dào上shàng帝显xiǎn灵，菩萨下凡，大dà概也yě就jiù和hé我wǒ当dāng初遇见jiàn你的de场景差不bù多duō吧。

不bù贫能néng死sǐ吗ma？夏奈nài彻底绷不bù住了le，她tā不bù顾gù形xíng象放肆大dà笑xiào，Chanel耳环随着颤抖的de双shuāng肩摇摆。

真没méi有yǒu贫，句jù句jù肺腑。我wǒ故作深沉，一yī脸真诚，现xiàn在回想xiǎng起来lái我wǒ眼yǎn前qián都能néng浮现xiàn出chū那nà一yī天tiān你闪闪发fā光的de女nǚ神shén范fàn儿。那nà歌怎zěn么me唱chàng来lái着？只因为wèi在人rén群中多duō看kàn了le你一yī眼yǎn，再也yě没méi能néng忘掉你容颜……

夏奈nài被我wǒ逗得dé爽到dào爆，她tā正zhèng要yào开kāi口，我wǒ抢先一yī步说shuō，容我wǒ再多duō问一yī句jù，难道dào一yī直以yǐ来lái就jiù没méi人rén说shuō你很像xiàng港片《 伊yī莎贝拉 》里lǐ的de梁洛luò施吗ma？这部电影我wǒ看kàn过guò好hǎo几jǐ遍，每měi次cì看kàn到dào穿热rè裤、趿拉着夹jiā脚拖、眼yǎn睛雾蒙蒙的de梁洛luò施穿行在澳门炎炎夏日的de葡式建筑风fēng格的de里lǐ弄中，我wǒ就jiù会huì下意yì识地想xiǎng起你……

收，收，收，赶紧收。夏奈nài比bǐ划着停止的de手shǒu势，就jiù此打住，贫得dé差不bù多duō得dé了le，你好hǎo意yì思往下说shuō，我wǒ都不bù好hǎo意yì思继续听了le。你这些花言巧语小伎俩在我wǒ这儿不bù管用yòng，你省省，留liú着骗piàn那nà些涉世未深的de九○后小女nǚ生吧。

我wǒ欲辩解，夏奈nài完全不bù给我wǒ机jī会huì，她tā喝hē了le一yī口酒jiǔ，笑xiào盈盈地说shuō，不bù过guò你说shuō我wǒ像xiàng梁洛luò施我wǒ倒是shì挺开kāi心xīn的de，我wǒ要yào真能néng像xiàng她tā那nà么me漂亮好hǎo命，嫁给李lǐ泽楷就jiù好hǎo了le。我wǒ也yě不bù用yòng为wèi了le赚钱qián，每měi天tiān拼死sǐ拼活huó，夜夜加班失眠到dào天tiān明míng。嗯，你这么me一yī说shuō，仔细看kàn，你也yě有yǒu点像xiàng《 伊yī莎贝拉 》里lǐ的de港星杜汶泽。

你看kàn你，又美化huà我wǒ不bù是shì？说shuō完，我wǒ与夏奈nài碰杯bēi，一yī起笑xiào。

2

初遇夏奈nài是shì夏末秋初，真正zhèng和hé她tā搭上shàng话huà——也yě就jiù是shì她tā知zhī道dào我wǒ是shì谁——已yǐ是shì瑟瑟深冬。在此期间，说shuō不bù清为wèi什么me，隔三岔五我wǒ就jiù能néng在偌大dà的de校园里lǐ碰见jiàn她tā。

每měi次cì见jiàn到dào夏奈nài，她tā的de造型都不bù尽相同tóng。印yìn象深刻的de是shì秋天tiān的de一yī个gè午后，她tā穿着一yī身OL范fàn儿十足的de黑色职业套装，自信、干练地向来lái往的de同tóng学xué们men发fā送辩论队招新的de宣传单。我wǒ碰巧下课路过guò，一yī时shí闲得dé没méi事，于是shì叼着根烟，混迹在人rén群中，一yī边心xīn不bù在焉地听着至少有yǒu我wǒ两个gè那nà么me壮的de男生澎湃地介绍着棒球qiú社的de历史荣誉，一yī边真有yǒu心xīn，装无wú意yì地偷瞄不bù远处光彩熠熠的de夏奈nài。

很快，我wǒ就jiù被眼yǎn前qián的de场景惊呆了le，同tóng时shí也yě算见jiàn识到dào了le夏奈nài的de超强魅力。那nà与其说shuō是shì发fā，不bù如说shuō是shì抢，五分钟不bù到dào，夏奈nài手shǒu上shàng厚厚一yī沓宣传单就jiù被头tóu发fā蓬乱的de眼yǎn镜宅男们men哄抢一yī空。更夸张的de是shì，竟然rán有yǒu几jǐ个gè笑xiào容淫邪的de男生，直接jiē掏出chū，像xiàng拍车模似的de从各个gè角度疯狂拍摄夏奈nài。而ér夏奈nài不bù但不bù生气躲避，反而ér大dà方fāng地摆着pose，时shí而ér卖mài萌时shí而ér耍酷，像xiàng是shì早已yǐ习惯且乐在其中。

渐渐我wǒ发fā现xiàn，原来lái是shì我wǒ一yī开kāi始审美出chū现xiàn了le偏差，全校奉夏奈nài为wèi女nǚ神shén的de远不bù止我wǒ们men宿sù舍那nà五个gè南方fāng人rén。她tā的de粉丝团规模极其庞大dà，上shàng至研三，下至大dà一yī，囊括各个gè系。就jiù连外校都有yǒu男生慕mù名míng而ér来lái只为wèi了le亲qīn眼yǎn见jiàn到dào她tā。和hé多duō数shù“奶粉”相比bǐ（ 夏奈nài粉丝昵称 ），老李lǐ无wú疑是shì幸运的de，只要yào他tā不bù翘课，基本běn上shàng每měi天tiān都能néng见jiàn到dào夏奈nài女nǚ神shén。运气好hǎo时shí，甚至能néng坐到dào女nǚ神shén旁边。尽管这样，自诩为wèi夏奈nài头tóu号粉丝的de老李lǐ仍不bù满足，他tā每měi天tiān以yǐ三餐的de频率刷新夏奈nài的de新浪博bó客、人rén人rén网页yè面miàn，盼望着她tā能néng时shí时shí更新，最zuì好hǎo多duō上shàng传几jǐ张或清纯或性感的de照片。可kě惜xī夏奈nài并不bù像xiàng多duō数shù漂亮姑gū娘那nà样，善于经营自己jǐ的de社交网络。她tā不bù热rè衷上shàng传名míng牌包、奢侈大dà餐、星级酒jiǔ店之zhī类的de炫富照，很少在线，偶尔更新也yě无wú非是shì在状态栏内公告辩论队的de近况或她tā所在乐队的de演出chū讯息。即便如此，夏奈nài相册里lǐ仅有yǒu的de几jǐ张演出chū及jí辩论赛现xiàn场拍的de照片，每měi一yī张点击率都破万，近千条留liú言一yī水均为wèi男生们men的de夸奖赞美，嘘寒问暖。

舍友yǒu老刘二十一yī岁生日恰逢那nà一yī年的de平安夜，老爸是shì房地产商的de富二代老刘请他tā们men全班吃饭。我wǒ虽然rán和hé他tā不bù同tóng专业，但身为wèi他tā舍友yǒu兼下铺pù自然rán也yě在邀请之zhī列。那nà晚我wǒ先是shì去qù机jī场送别bié一yī赴美深造的de高中同tóng学xué，等赶回市内得dé知zhī生日宴结束，大dà队人rén马mǎ已yǐ转战雍和hé宫钱qián柜唱chàng歌。当dāng我wǒ匆匆忙忙跑进jìn包间时shí，一yī伙人rén已yǐ喝hē得dé七荤八素sù，云山雾罩。看kàn我wǒ推门进jìn来lái，以yǐ老李lǐ为wèi首的de南方fāng帮像xiàng嗑了le药似的de兴奋起哄，怂恿我wǒ这个gè迟chí到dào者自罚一yī瓶。我wǒ扫了le眼yǎn满坑满谷的de酒jiǔ瓶问老李lǐ，你们men喝hē多duō少了le？脸泛红光的de老李lǐ并没méi回答我wǒ，而ér是shìcosplay古装电视剧中姿态扭捏的de青楼女nǚ子zi，细声细气，醉眼yǎn迷离地用yòng手shǒu指戳了le下我wǒ胸口，欲拒还hái迎地说shuō，死sǐ鬼，你怎zěn么me才cái来lái啊，想xiǎng死sǐ人rén家了le。

所有yǒu人rén的de情qíng绪都被老李lǐ这惟妙惟肖的de反串调动起来lái，尖叫声、口哨声不bù绝于耳。

喝hē多duō了le吧。我wǒ尴尬地笑xiào着，试图推开kāi趴在我wǒ肩上shàng一yī身酒jiǔ气的de老李lǐ但根本běn推不bù动。受到dào鼓舞的de老李lǐ反而ér抱我wǒ抱得dé更加起劲jìn变态了le。寿星老刘也yě上shàng前qián凑热rè闹，非逼我wǒ把刚开kāi瓶还hái冒冷气的de啤酒jiǔ喝hē掉，否fǒu则就jiù是shì折他tā面miàn子zi。主人rén开kāi口，我wǒ实在没méi了le退路，只好hǎo一yī手shǒu举起酒jiǔ瓶，一yī手shǒu甩开kāi眼yǎn看kàn就jiù要yào吐了le的de老李lǐ，深吸一yī口气，仰yǎng脖对瓶吹。

在节奏劲jìn爆的de舞曲qū伴奏下，我wǒ像xiàng二人rén转杂耍演员般略显xiǎn吃力地表演完“空口吹瓶”这个gè江湖上shàng失传许久的de余yú兴节目。当dāng看kàn到dào我wǒ把瓶口朝下，一yī滴未洒时shí，老刘龙颜大dà悦，鼓掌叫好hǎo。我wǒ打着急促的de酒jiǔ嗝，顺势一yī脚踢tī开kāi要yào求我wǒ再来lái一yī瓶的de老李lǐ，拿手shǒu背擦抹嘴角啤酒jiǔ沫。这时shí，穿过guò人rén群缝隙，我wǒ看kàn到dào坐在沙发fā中央，一yī袭黑衣的de夏奈nài。她tā手shǒu捂着嘴，与我wǒ对视，笑xiào得dé矜持。

唱chàng至凌晨，已yǐ有yǒu个gè别bié不bù胜酒jiǔ力的de人rén倒头tóu睡去qù。我wǒ边喝hē饮料liào边忍受着南方fāng帮成员的de鬼哭狼嚎。那nà帮孙子zi净挑县城洗头tóu房才cái会huì播放的de口水歌唱chàng。歌曲qū恶俗不bù说shuō，歌声比bǐ歌曲qū更恶俗，要yào不bù是shì兄弟一yī场，碍于情qíng面miàn，我wǒ真想xiǎng夺门而ér出chū，躲个gè清静jìng。

不bù喝hē酒jiǔ也yě不bù唱chàng歌的de我wǒ越坐越无wú聊，我wǒ催身旁一yī我wǒ认识的de女nǚ生别bié再玩了le，赶紧唱chàng歌，好hǎo洗洗我wǒ那nà已yǐ被老李lǐ他tā们men唱chàng脏了le的de耳朵。那nà女nǚ生无wú奈nài，说shuō她tā们men点了le近一yī百首歌，但碍于老刘过guò生日不bù好hǎo意yì思切他tā的de歌，只好hǎo坐在一yī旁强忍着等他tā咆哮完。我wǒ没méi有yǒu姑gū娘们men的de忍耐力，勉强撑了le两首，还hái是shì受不bù住魔音yīn穿脑，推门出chū去qù走了le趟肾，在走廊里lǐ抽了le根烟，磨蹭给一yī个gè女nǚ网友yǒu发fā了le几jǐ条调情qíng短信，再折回包房时shí，谢天tiān谢地，唱chàng歌的de终于换成女nǚ生。

由于男的de人rén均六瓶，再加上shàng女nǚ生唱chàng的de都是shì慢板哀怨苦情qíng歌，催眠效果奇佳，几jǐ曲qū唱chàng下来lái，刚才cái闹得dé最zuì欢的de那nà几jǐ个gè都沉沉睡去qù。轮到dào夏奈nài唱chàng时shí，睁眼yǎn的de人rén包含我wǒ在内不bù超过guò六个gè。

夏奈nài似乎并不bù在乎有yǒu没méi有yǒu听众，她tā坐在舞池中央的de旋转椅上shàng，一yī束亮光不bù偏不bù倚照射在她tā身上shàng，温暖柔和hé。夏奈nài安静jìng且很用yòng情qíng地一yī首接jiē一yī首唱chàng着，她tā唱chàng的de多duō是shì我wǒ从未听过guò的de粤语歌，不bù认真看kàn字幕根本běn不bù知zhī道dào她tā唱chàng的de什么me意yì思。坦白bái说shuō，也yě就jiù是shì从那nà时shí起我wǒ喜欢上shàng唱chàng粤语歌的de夏奈nài。她tā那nà略带沙哑的de嗓音yīn，韵味十足的de咬字一yī度让我wǒ恍惚究竟身在北běi京jīng朝阳还hái是shì香港尖沙咀。更奇怪的de是shì，微醺的de我wǒ闭上shàng眼yǎn聆听夏奈nài的de美妙歌声，年少时shí在录像xiàng厅看kàn过guò的de经典港片一yī直在我wǒ脑海中交替上shàng演：一yī会huì儿是shì《 甜蜜蜜 》中的de阿豹对李lǐ翘说shuō：“傻丫头tóu，回去qù泡个gè热rè水澡，睡个gè好hǎo觉，明míng天tiān早上shàng起来lái，满街都是shì男人rén，个gè个gè都比bǐ豹哥好hǎo。”一yī会huì儿又是shì《 无wú间道dào 》中刘德华和hé梁朝伟并排坐在一yī起，“是shì谁，在敲打我wǒ窗？是shì谁，在撩动琴弦？那nà一yī段，被遗忘的de时shí光……”夏奈nài的de歌声如同tóng一yī位剪辑大dà师，它将这些片段剪辑成一yī部全新的de电影在我wǒ眼yǎn前qián静jìng静jìng上shàng演。

那nà天tiān晚上shàng，夏奈nài唱chàng的de最zuì后一yī首歌是shì林忆莲的de《 失踪 》。第一yī个gè音yīn符响xiǎng起，我wǒ就jiù彻底陶醉在夏奈nài的de歌声中，尾音yīn落下时shí，我wǒ感动得dé鸡皮疙瘩落了le一yī地。这对自誉为wèi流行歌曲qū活huó字典的de我wǒ来lái说shuō是shì件不bù可kě思议的de事情qíng。这么me多duō年过guò去qù，现xiàn在回头tóu想xiǎng想xiǎng，《 失踪 》这首歌的de歌词简直就jiù是shì这些年夏奈nài的de写照。这更像xiàng是shì一yī种宿sù命，夏奈nài唱chàng着别bié人rén的de歌演绎着自己jǐ的de故事。

她tā说shuō她tā找不bù到dào能néng爱的de人rén，所以yǐ宁愿居无wú定dìng所地过guò一yī生，从这个gè安静jìng的de镇到dào下一yī个gè热rè闹的de城，来lái去qù自由从来lái不bù等红绿灯。

一yī曲qū唱chàng毕，夏奈nài幽幽地用yòng粤语说shuō，多duō谢大dà家。怎zěn么me说shuō我wǒ也yě看kàn过guò刘德华、梅艳芳等港星在红磡的de演唱chàng会huì实况视频，所以yǐ“多duō谢大dà家”这句jù粤语我wǒ还hái是shì听得dé懂的de。也yě就jiù是shì这句jù“多duō谢大dà家”让我wǒ对夏奈nài的de好hǎo感瞬间倍增。心xīn想xiǎng，这么me多duō人rén唱chàng歌，唱chàng完说shuō谢谢的de有yǒu且只有yǒu她tā一yī人rén，这姑gū娘挺有yǒu礼貌。如果夏奈nài能néng再多duō说shuō几jǐ句jù，比bǐ如说shuō，“多duō谢大dà家来lái听我wǒ的de演唱chàng会huì，我wǒ很开kāi心xīn，也yě很激动，谢谢你们men，我wǒ爱你们men。Thank you……”要yào是shì同tóng时shí她tā眼yǎn眶能néng泛着泪光，说shuō着说shuō着最zuì好hǎo再哽咽语塞，那nà真会huì让我wǒ产生身处红磡看kàn某港星告别bié演唱chàng会huì的de错觉。

夏奈nài当dāng然rán没méi这样说shuō，不bù过guò这也yě不bù重zhòng要yào，只凭她tā唱chàng的de那nà几jǐ首粤语歌，仅在我wǒ个gè人rén心xīn中，她tā已yǐ是shì天tiān后级别bié。我wǒ由衷地拍手shǒu叫好hǎo，真情qíng的de过guò于流露惊着了le已yǐ回座喝hē热rè茶的de夏奈nài，她tā在沙发fā的de另一yī端冲chōng我wǒ含笑xiào点头tóu算是shì回应。靠在我wǒ身上shàng熟shú睡的de老李lǐ也yě被我wǒ这一yī嗓子zi惊醒，他tā睡眼yǎn迷蒙地问我wǒ，夏奈nài唱chàng歌没méi？我wǒ说shuō，刚唱chàng完，这不bù正zhèng鼓掌呢。妈的de，又白bái来lái一yī趟，老李lǐ懊悔地撇了le撇嘴，喝hē酒jiǔ误事。说shuō完翻身睡去qù，很快鼾声震天tiān。

折腾到dào后半夜，环视四周，我wǒ才cái发fā现xiàn醒着的de男生有yǒu且只有yǒu我wǒ一yī个gè。反观女nǚ生反而ér越唱chàng越起劲jìn，估计是shì前qián半段太压抑了le，她tā们men或相拥合hé唱chàng，或两两PK，甚至不bù乏载歌载舞。我wǒ在接jiē连听了le五首王菲、四首张惠妹、三首孙燕姿的de流行金曲qū后，阵阵饿意yì袭来lái，起身去qù大dà厅取夜宵，略显xiǎn空荡的de等候区内，我wǒ一yī眼yǎn就jiù看kàn到dào正zhèng在排队等煲仔饭的de夏奈nài。她tā碰巧回头tóu，也yě看kàn到dào了le我wǒ。她tā仍是shì那nà么me客气地朝我wǒ微笑xiào点头tóu。我wǒ还hái她tā笑xiào容，抱着歌迷的de心xīn态主动上shàng前qián搭讪。

你歌唱chàng得dé真不bù错，我wǒ说shuō，催人rén泪下。

这是shì夸我wǒ吗ma？夏奈nài仰yǎng起头tóu笑xiào，这也yě是shì她tā和hé我wǒ说shuō的de第一yī句jù话huà。你的de歌唱chàng的de，她tā本běn该是shì想xiǎng出chū于礼貌客套回敬我wǒ，可kě是shì一yī晚上shàng我wǒ压根儿就jiù没méi开kāi过guò口。夏奈nài改gǎi口说shuō，你还hái没méi唱chàng歌吧？你怎zěn么me不bù唱chàng歌呢？

你都唱chàng成天tiān籁了le我wǒ怎zěn么me好hǎo意yì思献丑呢？我wǒ往盘子zi里lǐ夹jiā了le勺牛肉炒chǎo河粉，早就jiù听老李lǐ他tā们men说shuō你歌唱chàng得dé特别bié好hǎo，还hái说shuō你来lái年会huì报名míng参加“快乐女nǚ声”。今天tiān我wǒ是shì以yǐ来lái给老刘庆生为wèi幌子zi，特意yì慕mù名míng而ér来lái听你唱chàng歌，果然rán名míng不bù虚传。

夏奈nài依旧笑xiào得dé矜持，看kàn来lái是shì不bù讨厌我wǒ，于是shì我wǒ更加胆大dà不bù要yào脸了le。

那nà什么me，我wǒ能néng提个gè不bù算非分的de要yào求吗ma？

夏奈nài用yòng眼yǎn神shén问我wǒ什么me要yào求。我wǒ假正zhèng经地说shuō，可kě以yǐ麻烦你签名míng留liú念吗ma？赶明míng儿你要yào参加选秀真火了le，成张靓颖第二了le，我wǒ好hǎo拿着和hé你的de合hé照和hé签名míng去qù跟人rén四处显xiǎn摆。

好hǎo啊，签哪里lǐ，笔呢？夏奈nài伸手shǒu做索笔状，这始料liào未及jí的de大dà方fāng反而ér搞得dé我wǒ一yī时shí语塞，干笑xiào挠头tóu。

喏，可kě不bù是shì我wǒ耍大dà牌不bù签啊。夏奈nài摊手shǒu耸肩，浓密的de睫毛一yī闪一yī闪，无wú辜又不bù失调皮。

我wǒ正zhèng想xiǎng词接jiē她tā的de话huà茬贫下去qù，夏奈nài的de煲仔饭做好hǎo了le，我wǒ和hé她tā各端一yī托盘吃的de往回走。

你们men晚饭没méi少喝hē吧？我wǒ边走边问。

嗯，他tā们men男生喝hē了le很多duō，有yǒu几jǐ个gè都吐了le。

他tā妈活huó该，喝hē死sǐ那nà帮孙子zi最zuì好hǎo。我wǒ像xiàng是shì有yǒu阶级仇、民族恨般咬牙切齿地说shuō，这只不bù过guò是shì我wǒ们men兄弟间的de一yī种开kāi玩笑xiào方fāng式，而ér夏奈nài却被我wǒ这么me一yī说shuō惊着了le。她tā不bù再说shuō话huà，刻意yì和hé我wǒ保持了le几jǐ步距离。我wǒ意yì识到dào我wǒ还hái没méi有yǒu和hé她tā熟shú到dào可kě以yǐ粗鲁的de程度，于是shì清了le清嗓子zi，迅速恢复先前qián那nà十分做作的de男低音yīn，关切地问，你喝hē了le几jǐ瓶，看kàn样子zi你没méi什么me事，酒jiǔ量一yī定dìng不bù小。

你说shuō我wǒ吗ma？夏奈nài摇头tóu，我wǒ没méi喝hē，我wǒ不bù喝hē酒jiǔ，我wǒ只喝hē茶。

哦，怪不bù得dé你嗓子zi保护得dé这么me好hǎo，黄莺出chū谷似的de。我wǒ随口说shuō的de话huà却逗得dé夏奈nài把托盘里lǐ的de茶水都洒了le出chū来lái。

你是shì刘流的de朋友yǒu吧？不bù再笑xiào的de夏奈nài问我wǒ。

你说shuō老刘？我wǒ睡他tā下铺pù。

哦，夏奈nài若有yǒu所思地点头tóu，然rán后又不bù做声。

我wǒ们men沉默，并肩前qián行，还hái没méi等我wǒ想xiǎng好hǎo新的de话huà题，就jiù走到dào了le包间门口。进jìn屋后我wǒ和hé夏奈nài又恢复了le先前qián的de状态，各自坐在沙发fā一yī端，她tā吃她tā的de煲仔饭，我wǒ吃我wǒ的de炒chǎo河粉，共同tóng受着至少有yǒu两百斤的de熊嫂演唱chàng的de《 马mǎ德里lǐ不bù思议 》。

之zhī后夏奈nài就jiù抱着靠垫陷在沙发fā里lǐ不bù停地发fā短信，间或接jiē过guò话huà筒唱chàng上shàng几jǐ句jù。我wǒ很好hǎo奇这么me晚了le她tā在跟谁聊。好hǎo奇的de同tóng时shí我wǒ借着忽明míng忽暗的de灯光远观她tā。嗯，长得dé是shì还hái行，或许因为wèi光线太暧昧，或许是shì我wǒ喝hē了le点酒jiǔ，总之zhī此时shí的de夏奈nài比bǐ我wǒ初见jiàn时shí要yào好hǎo看kàn得dé多duō。她tā的de五官小巧精致，组合hé在一yī起就jiù是shì张标致的de岭南美人rén的de脸庞。我wǒ不bù确定dìng她tā有yǒu没méi有yǒu化huà妆，但我wǒ确定dìng即使她tā化huà了le妆也yě很清新淡雅。尤其是shì她tā唱chàng粤语歌时shí陶醉其中的de神shén情qíng，那nà孤独的de气场强大dà到dào令我wǒ黯然rán神shén伤。我wǒ上shàng一yī次cì有yǒu这样的de感受还hái是shì上shàng世纪末在工gōng体tǐ听王菲的de世界jiè巡演，当dāng菲姐清唱chàng“相聚离开kāi都有yǒu时shí候，没méi有yǒu什么me会huì永垂不bù朽”时shí，不bù光是shì我wǒ，是shì人rén都在菲姐的de歌声中崩溃，个gè个gè痛哭流涕，集体tǐ黯然rán神shén伤。

天tiān光微亮，大dà伙逐一yī睡醒，意yì兴阑珊收拾东西准备撤退。我wǒ在走廊抽烟碰到dào刚从洗手shǒu间出chū来lái的de夏奈nài。

抽烟吗ma？我wǒ递烟盒给她tā，夏奈nài摆手shǒu，我wǒ以yǐ为wèi她tā不bù抽，谁知zhī她tā从大dà衣兜里lǐ掏出chū一yī盒七星，接jiē过guò我wǒ的de打火机jī点着，熟shú练地吞吐烟雾。

其实相对喝hē酒jiǔ来lái说shuō，抽烟更伤嗓子zi。我wǒ说shuō得dé小心xīn翼翼。

我wǒ知zhī道dào啊，陆陆续续也yě戒过guò几jǐ次cì，可kě我wǒ就jiù是shì戒不bù了le。她tā无wú所谓地笑xiào了le笑xiào，你有yǒu什么me好hǎo办法fǎ吗ma？

没méi有yǒu，要yào有yǒu我wǒ自个gè儿早戒了le。我wǒ晃了le晃指缝中夹jiā的de烟。

那nà就jiù不bù要yào戒了le，夏奈nài勉励似的de说shuō，他tā们men都说shuō吸烟有yǒu害健康，有yǒu害就jiù有yǒu害吧，大dà不bù了le死sǐ得dé早呗。说shuō完她tā轻轻一yī笑xiào。

还hái不bù知zhī道dào你名míng字呢。我wǒ明míng知zhī故问。

夏奈nài，夏天tiān的de夏，奈nài何天tiān的de奈nài。

好hǎo名míng字，真好hǎo听，够诗情qíng画意yì的de。我wǒ一yī脸真诚，夏奈nài，后面miàn再跟一yī“尔”字，你就jiù是shì世界jiè知zhī名míng奢侈品Chanel。

我wǒ认为wèi我wǒ这句jù话huà还hái算好hǎo笑xiào，可kě夏奈nài只勉强挤出chū一yī丝笑xiào意yì，你是shì第一yī千八百三十四个gè用yòngChanel 调侃我wǒ名míng字的de人rén。

我wǒ一yī愣，继而ér讪笑xiào，夏奈nài就jiù这样轻易地把我wǒ归guī纳nà到dào她tā那nà集团军般的de追求者队伍中。没méi准老李lǐ、老刘这俩南方fāng小都这样不bù要yào脸地说shuō过guò。

那nà一yī千多duō位都是shì和hé我wǒ一yī样心xīn怀不bù轨找你套磁的de好hǎo色之zhī徒吗ma？

陶瓷？

套磁，就jiù是shì主动勾搭你，没méi话huà找话huà，

夏奈nài似懂非懂，她tā灭miè掉烟蒂，披上shàng大dà衣，对着墙上shàng的de镜面miàn整理头tóu发fā。

你呢，怎zěn么me称呼？

我wǒ告诉夏奈nài我wǒ的de名míng字，她tā哦了le一yī声，那nà你也yě是shì知zhī名míng奢侈品，夏奈nài用yòng戴dài着戒圈的de手shǒu指指向我wǒ，路易?威登。

那nà一yī刻我wǒ身上shàng除了le鞋是shì耐克，其余yú都是shì动物园淘的de地摊货，更别bié说shuō路易?威登了le。不bù等我wǒ追问，夏奈nài主动解释，你看kàn，你姓吕，吕的de拼音yīnLV，不bù就jiù是shì路易?威登嘛。

她tā古灵精怪的de解释超出chū了le我wǒ的de智力范fàn围。我wǒ不bù知zhī是shì该赞美她tā的de聪明míng还hái是shì欣赏她tā的de幽默感。

你可kě是shì第一yī个gè知zhī道dào我wǒ这个gè小秘密的de，也yě希望你是shì最zuì后一yī个gè。我wǒ冲chōng着她tā离去qù的de背影喊道dào。

怎zěn么me，一yī只脚已yǐ踏进jìn电梯的de夏奈nài忽然rán转过guò身，难道dào你要yào杀人rén灭miè口啊。电梯门合hé住的de那nà一yī瞬间，我wǒ记jì住了le夏奈nài吐舌眨眼yǎn，得dé意yì洋洋的de样子zi。

我wǒ就jiù这样认识并喜欢上shàng了le她tā。

3

老李lǐ说shuō，女nǚ神shén之zhī所以yǐ是shì女nǚ神shén，就jiù因为wèi她tā和hé我wǒ等凡夫俗子zi间有yǒu马mǎ里lǐ亚纳nà海沟般深壑的de距离。凭借这遥不bù可kě及jí的de距离，女nǚ神shén所营造出chū的de神shén秘感让你看kàn得dé见jiàn，够不bù着，你才cái会huì对她tā有yǒu各种美好hǎo的de想xiǎng象，俗称意yì淫。老李lǐ话huà糙理不bù糙，仔细想xiǎng想xiǎng，我wǒ和hé夏奈nài刚认识还hái不bù算熟shú的de那nà一yī两年，除了le偶尔能néng在饭上shàng或KTV里lǐ见jiàn一yī面miàn，多duō数shù是shì在QQ、MSN上shàng彼此以yǐChanel和héLV互相戏称，瞎贫几jǐ句jù，聊些无wú实质性内容的de话huà题。

大dà学xué那nà几jǐ年，夏奈nài最zuì大dà的de兴趣爱好hǎo是shì唱chàng歌和hé谈恋爱，并且她tā把这俩爱好hǎo发fā挥到dào极致。据说shuō夏奈nài还hái在广guǎng东老家读高中时shí已yǐ是shì当dāng地酒jiǔ吧圈小有yǒu名míng气的de驻场歌手shǒu。每měi周末唱chàng两次cì，每měi次cì唱chàng五六首歌，一yī个gè月下来lái赚的de钱qián不bù但足够生活huó费，还hái有yǒu余yú钱qián买自己jǐ想xiǎng听的de唱chàng片。高中时shí期，天tiān资聪颖的de夏奈nài跟乐队老师学xué得dé一yī手shǒu好hǎo琴。十八岁那nà年秋天tiān，夏奈nài背着吉他tā和hé一yī箱换洗衣服只身从南方fāng海边来lái到dào首都北běi京jīng。大dà一yī还hái没méi读完，夏奈nài就jiù将校园十大dà歌手shǒu的de冠军轻松sōng收入rù囊中，一yī跃成为wèi校园风fēng云人rén物。

大dà二伊yī始，厌倦了le唱chàng《 遇见jiàn 》《 我wǒ要yào我wǒ们men在一yī起 》的de夏奈nài不bù再参加校内各大dà歌手shǒu比bǐ赛，转而ér找了le外语系两个gè精通乐器的de女nǚ生，组了le个gè名míng为wèi“薄荷”的de女nǚ子zi摇滚乐队。夏奈nài理所当dāng然rán地成为wèi乐队的de主唱chàng兼主音yīn吉他tā手shǒu。薄荷乐队的de歌曲qū绝大dà多duō数shù均出chū自夏奈nài之zhī手shǒu，成立不bù到dào一yī年，薄荷乐队在京jīng城高校间小有yǒu名míng气，也yě聚集了le一yī批粉丝，甚至在某红茶饮料liào举办的de大dà学xué原创摇滚乐队比bǐ赛中得dé“最zuì具潜力乐队”的de称号。我wǒ在豆瓣网上shàng听过guò薄荷乐队的de歌，早期是shì典型的depop punk，中期变成indie rock，后期又走台湾陈绮贞那nà种甜腻的de小清新风fēng。薄荷乐队曲qū风fēng飘忽不bù定dìng，乐队成员也yě频繁更换，唯一yī不bù变的de是shì主唱chàng夏奈nài以yǐ及jí她tā出chū众的de音yīn乐才cái华。她tā有yǒu些歌词写得dé挺有yǒu意yì境，我wǒ至今还hái记jì得dé一yī句jù“打马mǎ而ér过guò青春的de荒芜，你给的de爱像xiàng海洋般孤独”。

大dà三下学xué期，组团两年，却在Mao、13club等京jīng城著名míng摇滚俱乐部没méi有yǒu过guò一yī场正zhèng式专场演出chū，更没méi出chū过guò专辑的de薄荷乐队因乐队成员找工gōng作、考研等现xiàn实原因被迫解散。夏奈nài并没méi为wèi此伤心xīn难过guò，也yě没méi像xiàng多duō数shù同tóng龄人rén那nà样发fā愁未来lái。她tā在大dà学xué也yě是shì人rén生最zuì后一yī个gè暑假背起吉他tā，回到dào她tā熟shú悉的de南方fāng，参加快乐女nǚ声海选。我wǒ是shì通过guò她tā的de人rén人rén网页yè面miàn知zhī道dào她tā顺利lì晋级广guǎng州赛区五十强。我wǒ发fā短信恭喜她tā，隔了le一yī天tiān夏奈nài才cái回复说shuō，排练很累，不bù过guò见jiàn了le很多duō老友yǒu，也yě吃上shàng了le朝思暮想xiǎng的de蒸肠粉和hé姜撞奶，特别bié幸福。我wǒ祝她tā早日进jìn入rù全国guó十强，红遍省港澳。她tā说shuō谢谢你的de祝福，不bù过guò鸡有yǒu鸡路，鸭有yǒu鸭路，我wǒ开kāi心xīn地唱chàng，尽情qíng享受比bǐ赛，能néng不bù能néng走得dé更远就jiù看kàn运气喽。

夏奈nài被淘汰的de那nà天tiān我wǒ和hé老李lǐ等一yī群驴友yǒu刚爬四姑gū娘山下来lái。在川西县城的de一yī家小饭馆的de电视前qián，无wú意yì间我wǒ看kàn到dào夏奈nài在唱chàng歌。她tā长发fā披肩，穿着印yìn有yǒu“I love Guangzhou”的de大dàT恤，抱着那nà把跟随她tā多duō年的de木吉他tā，静jìng若止水般坐在舞台中央的de椅子zi上shàng。

出chū乎我wǒ意yì料liào的de是shì她tā并没méi唱chàng自己jǐ写的de歌而ér是shì改gǎi唱chàng许巍的de经典作品《 蓝莲花 》。这首歌我wǒ在全国guó各大dà城市的de地铁口、公交站听过guò数shù十位流浪歌手shǒu用yòng不bù同tóng口音yīn翻唱chàng的de各种版本běn。而ér女nǚ声版，尤其是shì夏奈nài的de版本běn我wǒ倒是shì第一yī次cì听。

夏奈nài轻拨琴弦，低吟浅唱chàng。许巍版清澈高远，洒脱不bù羁的de“没méi有yǒu什么me能néng够阻挡，你对自由的de向往”被夏奈nài演绎成为wèi宁静jìng恬淡，韵味悠长的de民谣。尽管高音yīn唱chàng得dé有yǒu点飘，但总的de来lái说shuō发fā挥正zhèng常。我wǒ以yǐ为wèi夏奈nài晋级肯定dìng没méi跑了le，不bù曾想xiǎng评委甲jiǎ说shuō，你的de声音yīn很动听，像xiàng没méi雕饰的de璞玉，未打磨的de钻石shí，不bù过guò遗憾的de是shì你今天tiān选错了le歌，更选错了le演唱chàng方fāng式。评委乙说shuō，你的de美貌掩盖了le你的de才cái华。听到dào这儿我wǒ内心xīn一yī颤，心xīn想xiǎng，得dé，夏奈nài没méi戏了le。果然rán，她tā止步于二十强，输给了le一yī个gè唱chàng功不bù如她tā，但胸却是shì她tā两倍大dà的de嗲声女nǚ。追光灯下，所有yǒu被淘汰的de选手shǒu只有yǒu夏奈nài一yī人rén是shì笑xiào着说shuō完离别bié感言。她tā说shuō，真正zhèng有yǒu实力的de歌手shǒu不bù在乎时shí光流逝，容颜衰老。总有yǒu一yī天tiān你我wǒ都会huì老去qù，可kě我wǒ还hái是shì会huì静jìng静jìng地唱chàng，希望到dào那nà个gè时shí候，在这世界jiè的de某个gè角落还hái有yǒu一yī个gè人rén愿意yì听我wǒ唱chàng歌，就jiù足够了le。

身旁的de老李lǐ边喝hē酒jiǔ边信誓旦旦地说shuō这里lǐ面miàn一yī定dìng有yǒu鬼，夏奈nài绝对被黑了le。我wǒ懒得dé搭理他tā，想xiǎng发fā短信对夏奈nài说shuō，等有yǒu天tiān你老得dé都坐摇椅慢慢摇了le，哥们men儿仍是shì你的de忠实粉丝。转念一yī想xiǎng这样说shuō会huì不bù会huì过guò于直接jiē暧昧。我wǒ攥着来lái回踱步，删了le写，写了le又删，最zuì后还hái是shì发fā了le一yī堆以yǐ安慰为wèi主，鼓励为wèi辅，既jì矫情qíng又虚伪的de场面miàn话huà。没méi过guò半小时shí夏奈nài就jiù打过guò来lái，晕，拜托，大dà哥你看kàn的de是shì重zhòng播。三天tiān前qián我wǒ就jiù被淘汰了le，现xiàn在正zhèng在和hé朋友yǒu们men吃夜宵，后天tiān我wǒ就jiù回北běi京jīng，不bù再胡混瞎唱chàng歌了le，我wǒ要yào和hé大dà伙儿一yī样，去qù找工gōng作，去qù奋斗，去qù赚钱qián，为wèi了le能néng环游世界jiè，吃遍各国guó美食而ér做个gè积极向上shàng的de快乐小白bái领。

和hé老李lǐ单纯肤浅喜欢夏奈nài外貌和hé相比bǐ，我wǒ最zuì欣赏也yě最zuì敬佩的de是shì夏奈nài的de独立、坚强。她tā说shuō不bù再唱chàng歌，就jiù再也yě没méi有yǒu去qù选秀，组乐团。她tā说shuō要yào找工gōng作，转身就jiù去qù了le一yī家世界jiè五百强企业实习，月薪半万。夏奈nài对待感情qíng亦如此，她tā的de每měi段恋爱都轰轰烈烈，风fēng风fēng火火。我wǒ在夏奈nài那nà里lǐ听到dào的de和hé看kàn到dào的de爱情qíng故事都够写一yī部长篇小说shuō了le，她tā那nà一yī段段感情qíng中的de精彩细节，随便凑一yī凑写出chū来lái就jiù能néng轻松sōngPK掉国guó内一yī批网络青春纯爱小说shuō。仅我wǒ知zhī道dào的de，她tā交往过guò的de对象少说shuō也yě能néng组个gè篮球qiú队。从个gè性十足穷困潦倒的de地下摇滚歌手shǒu，到dào富得dé恨不bù得dé向全世界jiè人rén民宣布自个gè姓钱qián的de土豪富二代；从浪迹天tiān涯，永远在路上shàng流浪的de旅游杂志专栏写手shǒu，再到dào沉默不bù多duō话huà，笑xiào起来lái却像xiàng港星古天tiān乐的de泰国guó菜厨师，可kě谓应有yǒu尽有yǒu，一yī应俱全。夏奈nài能néng为wèi一yī首歌而ér爱上shàng一yī个gè素sù昧平生的de陌生人rén，也yě能néng为wèi记jì错她tā的de生日和hé相恋两年的de男友yǒu分手shǒu。我wǒ从没méi见jiàn过guò夏奈nài为wèi爱流过guò泪，倒是shì见jiàn到dào过guò她tā某任男友yǒu手shǒu捧一yī大dà束玫瑰花站在她tā宿sù舍楼下，低声下气求她tā回心xīn转意yì……

我wǒ不bù止一yī次cì酒jiǔ后吐真言对夏奈nài说shuō，老夏，这世上shàng有yǒu收藏古画古玉的de，有yǒu收藏邮票小人rén书shū的de，你是shì要yào把十二星座的de男人rén都集齐了le才cái心xīn甘情qíng愿地嫁人rén吗ma？

夏奈nài说shuō，爱上shàng一yī个gè陌生人rén就jiù像xiàng听一yī首他tā人rén唱chàng的de歌曲qū，都能néng体tǐ会huì另一yī种人rén生。

那nà好hǎo吧，我wǒ说shuō，祝你体tǐ会huì各种人rén生时shí不bù受伤害。

夏奈nài笑xiào，我wǒ十七岁初恋后就jiù明míng白bái两个gè道dào理：第一yī，男人rén永远靠不bù住；第二，只要yào恋爱就jiù注定dìng要yào受伤害，只是shì内伤外伤的de问题。

那nà你大dà可kě不bù必飞蛾扑火，心xīn身俱伤。生活huó中还hái有yǒu很多duō事情qíng比bǐ恋爱更加美好hǎo。比bǐ如理想xiǎng、追求、事业等。通俗却很实际地说shuō那nà就jiù是shì赚钱qián，赚许多duō钱qián，赚能néng好hǎo吃懒做，颐享天tiān年的de钱qián。

夏奈nài摆摆手shǒu，钱qián有yǒu的de是shì时shí间去qù赚，而ér能néng用yòng来lái恋爱的de美好hǎo时shí光也yě只有yǒu三十岁前qián的de那nà几jǐ年。

每měi当dāng谈到dào感情qíng问题，夏奈nài理智得dé好hǎo像xiàng情qíng感专家。我wǒ总在一yī旁使尽浑身解数shù，插科打诨，逗她tā开kāi心xīn。我wǒ曾半开kāi玩笑xiào半认真地觍着脸说shuō，女nǚ神shén，你这什么me职业的de男友yǒu都交过guò，跟玩角色扮演似的de，唯独没méi交过guò业余yú作家吧？尤其是shì我wǒ这种美男写手shǒu。反正zhèng老夏你跟谁谈不bù是shì谈，要yào不bù我wǒ委屈下，咱俩凑合hé凑合hé得dé了le。

我wǒ从来lái都认为wèi写小说shuō的de男人rén没méi几jǐ个gè靠谱的de，夏奈nài不bù屑，更别bié说shuō你了le，就jiù你贴在学xué校论坛上shàng的de那nà些三流小说shuō，看kàn多duō了le都脏眼yǎn睛，还hái称自己jǐ是shì作家，你好hǎo意yì思吗ma？简直就jiù是shì个gè臭流氓。

流氓怎zěn么me了le？流氓也yě是shì一yī种气质啊。现xiàn如今这浮躁肤浅的de年代，衣冠禽兽，装大dà尾巴狼的de渣男遍地都是shì，反倒是shì如我wǒ这般性情qíng不bù装的de真流氓反而ér奇货可kě居。是shì，我wǒ承认我wǒ不bù如你交往过guò的de富二代有yǒu钱qián，也yě没méi那nà个gè男模身材好hǎo，长得dé帅。但平心xīn而ér论，我wǒ这条件也yě不bù至于差得dé拿不bù出chū手shǒu吧。你看kàn，我wǒ和hé你同tóng一yī所大dà学xué毕业，月薪税后比bǐ你只多duō不bù少。有yǒu房有yǒu车，虽然rán都得dé还hái贷，但至少不bù会huì让你风fēng里lǐ来lái雨里lǐ去qù，挤公交车地铁，没méi有yǒu安全感。吸烟，但没méi有yǒu瘾，偶尔喝hē点小酒jiǔ，却很少喝hē醉。另外我wǒ不bù打牌，不bù玩网络游戏。里lǐ除了le百度百科、谷歌地图，微信、陌陌等约炮神shén器我wǒ洁身自好hǎo，一yī律没méi有yǒu。

歌唱chàng得dé没méi你好hǎo听我wǒ承认，可kě好hǎo几jǐ次cì公司同tóng事KTV聚会huì，轮到dào我wǒ唱chàng歌时shí总会huì有yǒu几jǐ个gè不bù明míng真相的de群众推门而ér入rù，一yī脸追星族的de样子zi激动地询问，陈奕迅是shì在你们men这包房唱chàng歌吗ma？生活huó因为wèi有yǒu你这样美丽的de女nǚ人rén而ér美好hǎo，我wǒ能néng想xiǎng到dào最zuì浪漫的de事，就jiù是shì早上shàng和hé你在纽约曼哈顿酒jiǔ店睡到dào自然rán醒，中午与你在塞纳nà河左岸喝hē咖啡，傍晚和hé你在爱琴海边感慨夕阳无wú限好hǎo，只是shì近黄昏时shí我wǒ愿意yì为wèi了le你环游世界jiè的de梦想xiǎng奋斗终身，永不bù叛变。就jiù你说shuō，像xiàng我wǒ这样有yǒu理想xiǎng，有yǒu追求，逼急了le还hái能néng点浪漫情qíng调的de流氓上shàng哪儿去qù找。俗话huà说shuō得dé好hǎo，世界jiè上shàng最zuì遥远的de距离就jiù是shì我wǒ在你身边，你却不bù知zhī道dào……说shuō真的de老夏，你好hǎo好hǎo考虑考虑，不bù急着答复。

但凡我wǒ掏心xīn掏肺聊点埋藏在我wǒ心xīn中最zuì深处最zuì柔软的de真心xīn话huà时shí，夏奈nài或不bù接jiē我wǒ话huà茬，或巧妙转移话huà题。我wǒ如此真诚地表达我wǒ对她tā的de爱慕mù之zhī情qíng，她tā却不bù当dāng一yī回事儿地招手shǒu示shì意yì我wǒ附耳过guò去qù，我wǒ身体tǐ前qián倾，她tā仰yǎng头tóu贴近我wǒ耳朵，一yī字一yī句jù说shuō，知zhī道dào我wǒ广guǎng东老家盛产什么me吗ma？我wǒ摇头tóu，夏奈nài忍住笑xiào，第一yī，盛产荔枝；第二，就jiù是shì盛产黑社会huì流氓。前qián些年全国guó铲掉的de最zuì大dà的de黑帮就jiù在我wǒ老家，你说shuō就jiù你这样发fā育不bù全，有yǒu贼心xīn没méi贼胆的de小流氓我wǒ能néng放在眼yǎn里lǐ吗ma？

我wǒ就jiù喜欢你这种会huì煲汤、会huì唱chàng粤语歌、吃得dé了le麻辣锅，受得dé了le北běi方fāng寒冬的de广guǎng东靓妹。反正zhèng不bù管怎zěn么me说shuō，我wǒ就jiù赖着你了le，这辈子zi非你不bù娶，就jiù耍流氓了le，怎zěn么me着吧。我wǒ借着酒jiǔ精，厚颜地说shuō。

夏奈nài一yī脸无wú奈nài，默默念了le一yī长串粤语后，苦笑xiào着冲chōng我wǒ说shuō，大dà哥，求求你，拜托饶了le我wǒ吧。改gǎi天tiān我wǒ带你去qù广guǎng深珠，那nà里lǐ遍地都是shì符合hé你要yào求的de广guǎng东女nǚ孩，而ér且个gè个gè比bǐ我wǒ漂亮。对了le，要yào不bù我wǒ介绍我wǒ大dà表姐给你吧，她tā比bǐ我wǒ更靓更有yǒu气质，歌也yě唱chàng得dé比bǐ我wǒ好hǎo听，从小她tā就jiù是shì我wǒ的de偶像xiàng，长得dé像xiàng港星朱茵。而ér且她tā还hái煲得dé一yī手shǒu靓汤，每měi年过guò年回家我wǒ都要yào去qù她tā家喝hē她tā煲的de汤，我wǒ最zuì中意yì她tā煲的de薏仁猪脚木瓜汤，人rén间美味，好hǎo好hǎo喝hē。

你说shuō什么me汤？薏仁、猪脚、木瓜？我wǒ皱眉做痛苦状，这汤太牛了le，把我wǒ最zuì不bù爱吃的de三种东西一yī锅打尽，得dé有yǒu多duō难喝hē啊。再说shuō你都二十好hǎo几jǐ了le，你大dà表姐？那nà老得dé还hái能néng看kàn吗ma？

你又没méi尝过guò怎zěn么me知zhī道dào不bù好hǎo喝hē，夏奈nài没méi好hǎo气地瞪我wǒ，那nà你这个gè北běi方fāng佬告诉我wǒ，你喝hē过guò的de最zuì好hǎo喝hē的de汤是shì什么me？

最zuì好hǎo喝hē的de汤？我wǒ眼yǎn皮上shàng翻，盯着天tiān花板假装冥思苦想xiǎng，三十秒后我wǒ故作深沉地说shuō，要yào我wǒ说shuō，最zuì好hǎo喝hē的de当dāng属康师傅红烧牛肉面miàn的de汤了le，就jiù是shì这个gè味儿。

夏奈nài扑的de一yī声，把口中的de水喷成雾状，咳嗽着说shuō，瞧你那nà点出chū息，你们men北běi京jīng人rén都这么me贫吗ma？

我wǒ不bù是shì什么me北běi京jīng人rén，我wǒ改gǎi用yòng山西方fāng言说shuō，我wǒ只是shì比bǐ你早来lái北běi京jīng两年而ér已yǐ。

那nà你们men北běi方fāng人rén都这么me贫，都这么me可kě怜，吃饭都不bù喝hē汤的de吗ma？

这位小同tóng志，请你不bù要yào搞地域歧视。什么me南方fāng、北běi方fāng，不bù都是shì华夏子zi孙、中华儿女nǚ吗ma？我wǒ模仿fǎng着老首长的de姿态正zhèng色说shuō道dào，偷瞄夏奈nài没méi什么me反应，迅速恢复嬉皮笑xiào脸，那nà什么me，咱大dà表姐长得dé真的de很像xiàng朱茵吗ma？我wǒ不bù信，给我wǒ看kàn照片，有yǒu图有yǒu真相。

你还hái真单纯，说shuō什么me都信。夏奈nài取笑xiào我wǒ，我wǒ才cái不bù会huì傻到dào让你这样的de没méi谱青年做我wǒ的de表姐夫呢。作为wèi你的de哥们men儿，有yǒu时shí候静jìng下来lái想xiǎng想xiǎng我wǒ都替你发fā愁。你说shuō你这样油腔滑调，一yī点儿正zhèng经的de都没méi有yǒu，谈恋爱玩玩还hái行，但是shì真到dào了le谈婚论嫁，托付终身那nà一yī步，哪个gè女nǚ孩子zi会huì愿意yì和hé你这种见jiàn个gè姑gū娘就jiù瞎贫的de男人rén在一yī起？我wǒ欲争辩，夏奈nài根本běn不bù给我wǒ机jī会huì，自顾gù自地说shuō，不bù是shì我wǒ说shuō，老兄，你早都不bù是shì学xué生了le，该有yǒu点责任感了le，成熟shú稳重zhòng些才cái能néng招女nǚ孩子zi喜欢。别bié跟我wǒ那nà些前qián男友yǒu似的de，一yī个gè个gè要yào么me不bù切实际，活huó在自己jǐ的de世界jiè里lǐ，要yào么me任性幼稚得dé像xiàng个gè孩子zi似的de，根本běn不bù懂得dé什么me是shì责任，什么me是shì爱，怎zěn么me爱。

此话huà一yī出chū，我wǒ立刻就jiù颓了le下去qù。其实不bù止这一yī回，后来lái每měi当dāng我wǒ不bù要yào脸地对夏奈nài示shì爱，她tā要yào不bù就jiù用yòng比bǐ我wǒ更狠的de话huà噎我wǒ，要yào不bù就jiù是shì不bù耐烦地说shuō，行了le行了le，你别bié说shuō了le，咱俩不bù是shì一yī路人rén，别bié到dào最zuì后连朋友yǒu都没méi得dé做。久而ér久之zhī，我wǒ对夏奈nài的de真心xīn表白bái竟成了le每měi次cì聚会huì，酒jiǔ足饭饱后的de余yú兴节目。时shí光飞逝，我wǒ对夏奈nài的de爱恋也yě在一yī杯bēi又一yī杯bēi的de啤酒jiǔ中，一yī句jù又一yī句jù的de调侃里lǐ，稀释溶解，若隐若现xiàn。

大dà学xué毕业后我wǒ和hé夏奈nài就jiù理所当dāng然rán地四散天tiān涯。确切说shuō，大dà学xué还hái没méi毕业我wǒ们men就jiù相忘于江湖了le。由于业绩过guò于出chū类拔萃，夏奈nài大dà四实习的de那nà家外企不bù惜xī开kāi出chū年薪十五万外加北běi京jīng户口的de诱人rén待遇对她tā极力挽留liú。这般丰厚的de薪金，多duō少人rén为wèi此辛苦奋斗，梦寐以yǐ求。而ér夏奈nài却再一yī次cì特立独行，她tā婉言谢绝了le这份工gōng作。她tā说shuō她tā还hái年轻，还hái不bù想xiǎng待在一yī个gè地方fāng终老，更不bù愿留liú在北běi京jīng这个gè浮躁的de北běi方fāng城市。于是shì她tā选择离开kāi，回到dào她tā热rè爱留liú恋的de南方fāng。

夏奈nài离开kāi北běi京jīng不bù久就jiù关闭了le她tā的de人rén人rén网页yè面miàn，博bó客停留liú在那nà一yī年的de六月。幸好hǎo，她tā偶尔还hái会huì更新下微博bó，尽管多duō是shì在午夜。我wǒ如同tóng推理小说shuō爱好hǎo者，通过guò她tā的de微博bó，梳理出chū她tā毕业后的de行踪：她tā先是shì去qù了le深圳的de一yī家公关公司，没méi多duō久辞职去qù了le广guǎng州某家意yì大dà利lì国guó际奢侈品牌企业做HR。这期间我wǒ和hé她tā的de逐日递减，隔个gè三五个gè月小半年才cái能néng在MSN上shàng巧遇。她tā从不bù抱怨工gōng作有yǒu多duō累多duō辛苦，只是shì略带伤感地说shuō自己jǐ很长时shí间没méi有yǒu认真去qù读喜欢的de作家的de新书shū。我wǒ劝她tā不bù要yào那nà么me拼命，何必呢？夏奈nài回复说shuō，拜托大dà哥，这里lǐ是shì香港，不bù拼怎zěn么me活huó呢？

和hé大dà学xué期间略有yǒu不bù同tóng的de是shì，先前qián不bù食烟火的de夏奈nài终于落入rù凡间，和hé多duō数shù漂亮的de姑gū娘一yī样，逐渐热rè衷在微博bó里lǐ发fā布美图以yǐ此纪念庸俗生活huó中美好hǎo的de瞬间。照片中的de她tā一yī会huì儿是shì身穿白bái裙头tóu戴dài鸡蛋花漫步在巴厘岛dǎo的de白bái色沙滩上shàng，一yī会huì儿又在日落黄昏的de巴塞罗那nà毕加索博bó物馆内喝hē着咖啡，一yī副悠然rán自得dé的de样子zi，OL范fàn儿十足。

银yín白bái色的de游艇镶嵌在碧波荡漾的de蔚蓝海面miàn，身着比bǐ基尼，鼻梁上shàng架着Gucci墨镜的de夏奈nài手shǒu握一yī杯bēi香槟，斜靠在甲jiǎ板上shàng，笑xiào靥yè如花。我wǒ在这张照片下给她tā留liú言，极尽所能néng，夸赞她tā的de美貌，尤其是shì那nà双shuāng在金色阳光下，熠熠生辉的de修长。末了le，我wǒ不bù忘妒意yì万分地说shuō，老夏，你这环游世界jiè的de梦想xiǎng俨然rán已yǐ照进jìn现xiàn实。隔了le几jǐ天tiān，夏奈nài私信回复我wǒ，说shuō照片都是shì假象，我wǒ所看kàn到dào的de那nà些照片都是shì她tā趁工gōng作之zhī便，忙里lǐ偷闲拍的de。本běn质上shàng她tā仍只是shì个gè苦逼的de打工gōng仔，陪集团老总出chū国guó考察项目，还hái要yào身兼导游、翻译、保姆等数shù职。

这种劳神shén费心xīn的de公差与我wǒ心xīn中的de环游世界jiè是shì两码事。夏奈nài说shuō。

您就jiù让我wǒ这么me劳神shén费心xīn地出chū次cì公差吧，我wǒ说shuō，夏总您就jiù知zhī足吧。这一yī年四季，一yī天tiān到dào晚小咖啡喝hē着，小游轮坐着，小海风fēng吹着，去qù欧洲各国guó来lái去qù自如地就jiù跟省内自驾游似的de。要yào知zhī道dào你哥们men儿我wǒ别bié说shuō出chū国guó，至今连港澳台都没méi去qù过guò。混了le这么me多duō年到dào头tóu来lái也yě只能néng附庸风fēng雅冒充伪驴友yǒu，说shuō是shì专挑尚未开kāi发fā，保持原样的de自然rán景区玩才cái有yǒu个gè性，实则是shì因为wèi那nà些地方fāng不bù要yào门票，省钱qián不bù贵。路上shàng再背背几jǐ句jù不bù入rù流的de朦胧诗，骗piàn骗piàn全国guó各地心xīn比bǐ天tiān高，命比bǐ纸薄的de女nǚ文wén青。吃住就jiù更别bié提了le，和hé你那nà白bái富美的de欧洲豪华游比bǐ起来lái一yī路上shàng我wǒ住民宿sù，坐大dà巴，有yǒu时shí候穷得dé就jiù差点儿为wèi口饭吃而ér卖mài身。

说shuō实话huà我wǒ更羡慕mù你这样的de旅行，夏奈nài得dé便宜卖mài乖，想xiǎng去qù哪儿去qù哪，背起行囊就jiù出chū发fā。随心xīn所欲，自由自在，即使物质条件差些，但时shí刻都有yǒu好hǎo心xīn情qíng，这才cái是shì我wǒ心xīn中理想xiǎng的de流浪状态。

夏奈nài在线让我wǒ猜等有yǒu了le年假她tā最zuì想xiǎng去qù哪儿。

马mǎ尔代夫、普吉岛dǎo热rè带海滩风fēng情qíng游？

不bù是shì。

那nà一yī准是shì台湾、日本běn时shí尚购物游。

也yě不bù是shì。

北běi欧？我wǒ记jì得dé你一yī直说shuō想xiǎng去qù瑞典。

夏奈nài依然rán说shuōNo。接jiē二连三猜错后我wǒ失去qù耐心xīn，于是shì我wǒ俄罗斯sī、巴西、印yìn度乱猜一yī通，最zuì后甚至连埃塞俄比bǐ亚，马mǎ达加斯sī加这类冷门地方fāng都说shuō了le出chū来lái，却仍没méi猜对夏奈nài的de答。我wǒ发fā了le个gè吐血的de表情qíng给她tā说shuō，直接jiē告我wǒ吧，我wǒ认输。

哈哈，猜不bù到dào吧，夏奈nài回复我wǒ得dé意yì的de表情qíng图，你知zhī道dào我wǒ是shì客家人rén，我wǒ们men家族追根溯源的de话huà，也yě是shì河洛luò人rén，即祖籍在河南洛luò阳。而ér我wǒ至今都没méi去qù过guò那nà里lǐ。其实不bù止是shì我wǒ，就jiù连我wǒ爷爷的de爷爷的de爷爷都没méi去qù过guò。我wǒ从小就jiù很好hǎo奇中原文wén化huà，很向往去qù那nà里lǐ走一yī走，看kàn一yī看kàn。寻根问祖，拍些视屏、照片带回去qù给家人rén看kàn，一yī了le几jǐ代人rén的de夙愿。

夏总，你这是shì吃腻生猛海鲜，改gǎi尝小菜清粥，低调地走返璞归guī真路线了le。我wǒ调侃她tā，心xīn想xiǎng夏奈nài永远是shì那nà个gè让人rén猜不bù透的de奇女nǚ子zi。就jiù算我wǒ死sǐ命猜到dào天tiān亮也yě不bù会huì想xiǎng到dào她tā最zuì想xiǎng去qù的de地方fāng竟然rán是shì我wǒ无wú比bǐ熟shú悉的de河南省。我wǒ当dāng即下线，拨通她tā的de，滔滔不bù绝地向她tā介绍着河南的de名míng吃以yǐ及jí必去qù的de风fēng景名míng胜，言语中无wú不bù透露出chū我wǒ对那nà里lǐ的de了le解。

聊至兴起，我wǒ潇洒地承诺，无wú论她tā什么me时shí候去qù，就jiù算我wǒ手shǒu头tóu有yǒu再重zhòng要yào的de事情qíng我wǒ都会huì放下，专程陪她tā一yī同tóng游览中原大dà地，亲qīn自做她tā的de私人rén导游。夏奈nài高兴极了le，挂前qián略微动情qíng地赞美了le我wǒ几jǐ句jù。说shuō到dào目前qián为wèi止她tā最zuì庆幸也yě是shì最zuì感激命运的de事当dāng属认识我wǒ这么me一yī个gè善解人rén意yì、肝胆相照的de资深流氓。

可kě到dào头tóu来lái我wǒ还hái是shì让夏奈nài失望了le。几jǐ个gè月后的de某个gè周末夜晚，我wǒ正zhèng和hé一yī帮狐朋狗友yǒu唱chàng歌喝hē酒jiǔ，夏奈nài打来lái，嘈杂的de动感舞曲qū声中，我wǒ听到dào她tā颇显xiǎn兴奋地说shuō已yǐ请了le年假，决定dìng过guò两天tiān就jiù前qián往河南，问我wǒ何时shí能néng启程与她tā同tóng行，酒jiǔ精的de外加我wǒ身旁坐着刚认识的de九○后性感女nǚ网友yǒu使我wǒ完全忘记jì我wǒ先前qián的de承诺。我wǒ支吾地应答，谎话huà鬼扯得dé连我wǒ自己jǐ也yě不bù相信。那nà端的de夏奈nài好hǎo像xiàng也yě没méi有yǒu那nà么me不bù高兴，她tā用yòng粤语埋怨了le我wǒ几jǐ句jù，又发fā了le条短信给我wǒ说shuō，我wǒ就jiù知zhī道dào你会huì爽约，你总是shì那nà么me一yī如既jì往的de不bù靠谱。

有yǒu天tiān晚上shàng失眠，我wǒ逐条翻看kàn夏奈nài旅途中更新的de微博bó。她tā一yī去qù就jiù是shì十天tiān，只身一yī人rén，几jǐ乎走遍河南全境。我wǒ惊奇地发fā现xiàn，她tā完全是shì按照当dāng初我wǒ给她tā设计的de路线走完的de全程。就jiù连那nà个gè我wǒ只给她tā说shuō过guò一yī次cì，很少有yǒu人rén知zhī道dào，路很难走，求签却很准的de乡间古刹她tā都去qù了le。这更加让我wǒ愧疚难当dāng，后悔为wèi何贪图一yī时shí愉悦，而ér没méi去qù做答应她tā的de事情qíng。写到dào这里lǐ我wǒ得dé诚挚地给老夏说shuō声抱歉qiàn，答应你的de事我wǒ没méi去qù做。你去qù河南的de那nà几jǐ天tiān我wǒ并没méi陪老总去qù新疆出chū差，更没méi有yǒu加班加点废寝忘食地工gōng作。而ér是shì因为wèi寂寞空虚跟一yī在网上shàng认识的de小姑gū娘缠绵悱恻一yī时shí脱不bù了le身。老夏，你说shuō得dé对，谁让我wǒ是shì一yī既jì缺乏安全感又无wú责任心xīn的de没méi谱青年呢。

4

我wǒ最zuì后一yī次cì，也yě是shì最zuì近一yī次cì见jiàn到dào夏奈nài是shì在二○一yī二年秋天tiān。在此之zhī前qián，她tā跳槽去qù了le香港，而ér我wǒ因为wèi负责的de项目，被公司外派到dào上shàng海，我wǒ们men天tiān涯咫尺，将近两年未见jiàn。

二○一yī一yī年夏，老李lǐ结婚了le。新娘是shì他tā回老家工gōng作后经同tóng事介绍相亲qīn认识的de，九○后。女nǚ孩在老李lǐ的de高中母校教英语，算不bù上shàng美女nǚ，但化huà化huà妆，捯饬捯饬也yě不bù至于难看kàn。老李lǐ和hé她tā总共也yě就jiù约会huì四五次cì，相处不bù到dào一yī年，就jiù定dìng了le终身。

我wǒ问老李lǐ，你甘心xīn吗ma？老李lǐ照着镜子zi打着领带，轻描淡写地说shuō，不bù甘心xīn又能néng怎zěn样？当dāng初我wǒ还hái想xiǎng娶舒淇、林志玲，最zuì起码也yě是shì夏奈nài。可kě到dào头tóu来lái我wǒ心xīn比bǐ天tiān高，命比bǐ纸薄，每měi当dāng夜幕降临，从地铁站钻出chū来lái的de我wǒ仰yǎng望华灯初上shàng、万家灯火的de帝都，竟没méi有yǒu一yī扇，哪怕是shì小小的de窗户属于我wǒ，你说shuō我wǒ还hái在帝都蹉跎个gè什么me劲jìn。

我wǒ看kàn你挺爱她tā的de。

哪有yǒu什么me爱不bù爱的de，又不bù是shì演偶像xiàng剧，过guò日子zi呗，漫漫人rén生，路途遥远和hé谁过guò一yī辈子zi不bù是shì过guò。何况她tā对我wǒ真不bù赖，不bù但把家收拾得dé干干净净，井井有yǒu条，最zuì让我wǒ惊喜的de是shì订婚同tóng居后我wǒ才cái知zhī道dào，她tā从小就jiù跟着她tā那nà在国guó营宾馆任厨师长的de爸爸学xué得dé一yī手shǒu好hǎo菜。无wú论南北běi风fēng味、川粤鲁苏，就jiù没méi她tā不bù拿手shǒu的de。就jiù连你们men北běi方fāng的de面miàn食，包子zi、饺子zi什么me的de她tā也yě会huì做。这可kě比bǐ那nà些只会huì无wú，为wèi赋新词强说shuō愁的de文wén艺女nǚ青年实用yòng多duō了le。你说shuō就jiù现xiàn在这些小姑gū娘，会huì做饭的de又有yǒu几jǐ个gè？所以yǐ说shuō能néng娶到dào她tā是shì我wǒ赚到dào了le，我wǒ当dāng然rán爱她tā，非常爱。

老李lǐ都说shuō到dào这份儿上shàng了le，我wǒ还hái能néng再说shuō什么me？我wǒ只能néng一yī杯bēi接jiē一yī杯bēi地与他tā共饮，借着他tā的de婚宴同tóng我wǒ们men的de青春彻底告别bié。

那nà一yī晚上shàng我wǒ和hé老李lǐ都喝hē醉了le。当dāng红酒jiǔ喝hē到dào第六瓶时shí，老刘提起夏奈nài，说shuō毕竟同tóng学xué一yī场，老李lǐ大dà婚她tā不bù来lái也yě太不bù够意yì思了le。听到dào夏奈nài的de名míng字，已yǐ醉酒jiǔ的de老李lǐ眼yǎn里lǐ闪烁着光芒，但很快就jiù黯沉下去qù。我wǒ追问他tā，知zhī道dào些什么me？老李lǐ欲言又止，不bù接jiē我wǒ的de话huà，一yī个gè劲jìn地劝我wǒ喝hē酒jiǔ。在我wǒ和hé老刘双shuāng重zhòng逼问下，老李lǐ含糊其词，终于开kāi了le口，夏奈nài似乎出chū事了le。

老刘让老李lǐ具体tǐ讲讲，老李lǐ说shuō他tā不bù比bǐ我wǒ们men知zhī道dào多duō少，前qián阵子zi外形xíng酷似已yǐ逝港星沈殿霞的de熊嫂来lái他tā所在的de城市出chū差，吃饭闲聊，熊嫂主动向他tā说shuō起夏奈nài的de近状，真伪难辨。

当dāng时shí我wǒ将醉未醉，老李lǐ抽着烟说shuō，不bù过guò在我wǒ彻底失去qù意yì识之zhī前qián，我wǒ依稀记jì得dé熊嫂说shuō的de几jǐ个gè片段，她tā说shuō夏奈nài变了le，完全不bù是shì我wǒ们men之zhī前qián认识的de那nà个gè坚强、阳光的de广guǎng东妹了le。熊嫂说shuō，夏奈nài变得dé孤僻冷漠，她tā去qù香港出chū差约她tā见jiàn一yī面miàn，一yī开kāi始竟然rán被拒绝，熊嫂连着约了le她tā两天tiān，总算见jiàn到dào一yī面miàn。熊嫂一yī见jiàn到dào夏奈nài，就jiù立刻明míng白bái夏奈nài为wèi何不bù愿意yì见jiàn她tā。熊嫂说shuō，夏奈nài瘦得dé憔悴，烟瘾变大dà，甚至主动要yào酒jiǔ喝hē了le。

不bù可kě能néng吧。我wǒ失声，老李lǐ口中的de夏奈nài和hé我wǒ认识的de那nà个gè热rè爱生活huó的de夏奈nài简直判若两人rén，什么me情qíng况？受什么me了le？她tā失恋了le？

不bù止是shì失恋那nà么me简单，老李lǐ迟chí疑，算了le，不bù瞒你们men了le，反正zhèng我wǒ不bù说shuō早晚你俩也yě不bù会huì死sǐ心xīn，早晚也yě会huì知zhī道dào，老李lǐ压低声音yīn，熊嫂说shuō夏奈nài被一yī个gè美籍老男人rén耍得dé很惨，人rén财两失。

老李lǐ的de话huà说shuō得dé我wǒ脑子zi一yī阵空白bái，他tā换了le个gè坐姿接jiē着说shuō，说shuō穿了le，就jiù是shì被人rén骗piàn财又骗piàn色。想xiǎng不bù到dào吧？老李lǐ分别bié与我wǒ和hé老刘碰杯bēi，怎zěn么me样老兄？意yì外吧？吃惊吧？内心xīn隐隐作痛吧？我wǒ刚听到dào这事的de反应和hé此刻的de你们men一yī样，目瞪口呆的de像xiàng个gè。说shuō真的de，尽管当dāng时shí哥们men儿醉了le，但意yì识还hái在，心xīn疼和hé惋惜xī之zhī情qíng多duō得dé更是shì快要yào淤出chū胸口。哎，对于感情qíng，我wǒ绝望了le，像xiàng夏奈nài那nà么me高智商的de女nǚ强人rén都能néng为wèi爱痴狂，这个gè世界jiè还hái有yǒu谁能néng逃得dé过guò爱情qíng的de伤害？

在老李lǐ的de感慨及jí酒jiǔ精的de促使下我wǒ急切地想xiǎng知zhī道dào事情qíng的de真相以yǐ及jí目前qián的de夏奈nài过guò得dé好hǎo不bù好hǎo。我wǒ拨打她tā的de，如老李lǐ所说shuō，那nà串我wǒ熟shú悉得dé都能néng背下来lái的de号码，如今却已yǐ成为wèi空号。

有yǒu人rén说shuō她tā回了le老家，在当dāng地某中学xué教英语，有yǒu人rén说shuō在海口某高档社区遇见jiàn过guò她tā，还hái有yǒu人rén说shuō夏奈nài仍留liú在香港，只不bù过guò没méi再工gōng作，而ér是shì去qù城市大dà学xué继续读金融硕士。老兄，老李lǐ醉眼yǎn迷蒙地搂着我wǒ的de肩，你不bù是shì自称为wèi作家，还hái发fā表过guò几jǐ篇狗屁爱情qíng故事吗ma？为wèi何不bù写写我wǒ们men的de梦中女nǚ神shén，老同tóng学xué夏奈nài？我wǒ相信，你只要yào如实描述她tā从读大dà学xué以yǐ来lái的de离奇经历，不bù用yòng虚构都会huì很精彩。故事的de最zuì后你就jiù写她tā被骗piàn得dé一yī无wú所有yǒu。的de一yī无wú所有yǒu。你说shuō夏奈nài她tā人rén被骗piàn了le我wǒ还hái能néng理解，女nǚ人rén嘛，一yī旦真爱上shàng一yī个gè男人rén，智商为wèi负数shù。但怎zěn么me能néng连钱qián也yě被骗piàn走了le？是shì她tā爱上shàng了le，还hái是shì全球qiú金融危机jī后每měi个gè人rén穷凶极恶地都撕破了le脸？

那nà晚如何把夏奈nài的de故事改gǎi编成牛逼的de小说shuō是shì我wǒ们men聊的de最zuì后一yī个gè话huà题。后来lái我wǒ们men仨都喝hē高了le，嚷嚷着要yào去qù海边看kàn日出chū。在空无wú一yī人rén的de沙滩上shàng，我wǒ和hé老李lǐ老刘互相搀扶，面miàn对着大dà海，边走边吐，把胃都吐空了le又鬼哭狼嚎地唱chàng起属于我wǒ们men那nà个gè年代的de不bù成调的de情qíng歌。天tiān快亮时shí，在堤坝的de石shí凳上shàng，筋疲力尽的de三个gè人rén头tóu靠着头tóu睡着了le。第二天tiān何时shí醒的de酒jiǔ，我wǒ和hé他tā怎zěn么me告的de别bié，我wǒ想xiǎng了le很多duō次cì却再也yě想xiǎng不bù起来lái。

回到dào北běi京jīng后，我wǒ曾试过guò各种途径和hé夏奈nài取得dé，最zuì终徒劳无wú。她tā的deMSN的de头tóu像xiàng始终没méi再亮过guò，最zuì后一yī条微博bó还hái停留liú在一yī年前qián的de春天tiān。夏奈nài的de人rén间蒸发fā一yī度让我wǒ很恍惚，记jì忆中与她tā有yǒu交集的de画面miàn和hé细节也yě不bù再牢不bù可kě破。尤其是shì在重zhòng温她tā的de旧照时shí，照片上shàng或调皮地做着鬼脸或笑xiào靥yè如花的de夏奈nài更加让我wǒ很想xiǎng知zhī道dào现xiàn在的de她tā究竟人rén在哪里lǐ。我wǒ偶尔还hái是shì会huì想xiǎng起她tā，尤其是shì乘出chū租车或唱chàngKTV，每měi当dāng粤语歌响xiǎng起时shí，我wǒ立刻就jiù会huì想xiǎng到dào短发fā长腿，笑xiào起来lái如春水荡漾的de广guǎng东姑gū娘。一yī次cì在机jī场书shū店候机jī时shí，看kàn到dào钱qián德勒的de名míng著《 漫长的de告别bié 》。书shū腰上shàng那nà蓝颜色的de语句jù“告别bié就jiù是shì死sǐ亡一yī点点”让我wǒ又一yī次cì伤感地想xiǎng起夏奈nài。

5

这样又过guò去qù一yī年，就jiù当dāng我wǒ已yǐ淡忘夏奈nài，在经济不bù景气的de年代里lǐ拼命赚钱qián养活huó自己jǐ时shí，飘忽不bù定dìng的de她tā再一yī次cì不bù按常理出chū牌，从天tiān而ér降。

接jiē到dào夏奈nài的de那nà一yī刻，大dà连骤雨刚停，我wǒ正zhèng在去qù往宴请客户的de路上shàng。她tā是shì用yòng一yī境外号码打来lái，信号很弱，我wǒ一yī度以yǐ为wèi没méi有yǒu接jiē通，喂了le数shù声才cái听到dào那nà熟shú悉的de声音yīn。

嗨，好hǎo久不bù见jiàn，我wǒ明míng天tiān会huì去qù内地办事，在上shàng海待一yī晚，你在吗ma？有yǒu空的de话huà见jiàn个gè面miàn吧，约个gè咖啡馆，我wǒ们men聊聊天tiān。夏奈nài语调平静jìng得dé就jiù好hǎo像xiàng她tā从未失踪，我wǒ们men昨天tiān才cái见jiàn过guò面miàn。

天tiān，你总算出chū现xiàn了le。这都多duō久没méi你的de近况了le，我wǒ假装若无wú其事，内心xīn却万马mǎ奔腾，你好hǎo吗ma？

嗯，不bù好hǎo不bù坏，老样子zi。夏奈nài含糊应答。那nà端声音yīn嘈杂，我wǒ和hé她tā没méi聊几jǐ句jù便匆忙挂线。几jǐ分钟后我wǒ接jiē连收到dào夏奈nài发fā来lái的de两条短信。一yī条她tā说shuō让我wǒ储存这个gè号码但别bié告诉其他tā人rén。另一yī条是shì她tā明míng日乘坐飞机jī的de航班号及jí起降时shí间。

按照原计划，一yī周之zhī内我wǒ肯定dìng回不bù去qù上shàng海。可kě我wǒ还hái是shì答应了le她tā，说shuō不bù见jiàn不bù散。

我wǒ更改gǎi行程，第二天tiān一yī大dà早乘机jī飞回上shàng海。

我wǒ准时shí到dào达约会huì地点，四十分钟后才cái等到dào身穿灰色风fēng衣，头tóu戴dài同tóng色系礼帽的de夏奈nài。她tā一yī手shǒu拿着星巴克咖啡，一yī手shǒu紧握衣领，步履匆匆且目不bù斜视地从马mǎ路对面miàn朝我wǒ走来lái。

和hé当dāng初在校园里lǐ一yī样，身材高挑，气质出chū众的de夏奈nài依然rán吸引路两边男人rén们men的de目光。一yī个gè自我wǒ感觉良好hǎo的de中年男子zi主动凑上shàng前qián找她tā搭讪，夏奈nài头tóu也yě不bù抬地摆手shǒu拒绝，步伐明míng显xiǎn加快。眼yǎn前qián这一yī幕引得dé我wǒ暗自发fā笑xiào，那nà些仅仅迷恋夏色的de男人rén永远不bù会huì知zhī道dào，这个gè貌似梁洛luò施的de广guǎng东妹，会huì一yī种连哈利lì?波特都不bù会huì的de魔法fǎ，她tā的de笑xiào容能néng轻易地俘你的de心xīn，她tā的de绝情qíng也yě能néng让你心xīn碎了le无wú痕。

在外滩一yī家德国guó人rén开kāi的de小酒jiǔ馆，我wǒ喝hē着加冰块的de威士忌，夏奈nài并没méi有yǒu喝hē酒jiǔ，她tā要yào了le杯bēi柠檬红茶，一yī如我wǒ当dāng初认识的de那nà个gè她tā，时shí刻保持清醒。

久别bié重zhòng逢，竟然rán有yǒu些初识般的de尴尬。夏奈nài变化huà不bù是shì很大dà，只是shì更加安静jìng。我wǒ问一yī句jù，她tā答一yī句jù，直到dào续上shàng第二杯bēi红茶，她tā的de话huà才cái渐渐多duō了le起来lái，有yǒu一yī句jù没méi一yī句jù地讲着她tā对香港美食的de喜爱。我wǒ附和hé着她tā的de话huà题，抱怨着我wǒ有yǒu多duō么me不bù爱吃上shàng海美食，不bù适应南方fāng。我wǒ和hé她tā就jiù这么me有yǒu一yī搭没méi一yī搭地闲聊着。前qián方fāng墙上shàng的de电视机jī里lǐ，深情qíng款款的de薛凯琪正zhèng在用yòng粤语唱chàng着《 苏州河里lǐ的de慕mù容雪 》。我wǒ纵有yǒu千般疑问，也yě不bù知zhī该怎zěn么me说shuō出chū口。

待我wǒ第三杯bēi酒jiǔ喝hē完，夏奈nài主动问我wǒ有yǒu女nǚ友yǒu了le吗ma，何时shí结婚？我wǒ故作潇洒说shuō，一yī人rén吃饱，全家不bù饿，成家更是shì遥不bù可kě及jí的de事情qíng。听我wǒ这么me说shuō，夏奈nài轻轻地摇摇头tóu，劝我wǒ找个gè好hǎo姑gū娘，最zuì好hǎo能néng生对双shuāng胞胎，好hǎo好hǎo生活huó。

我wǒ打岔说shuō，老夏，两年不bù见jiàn，你瘦了le，不bù过guò瘦得dé更好hǎo看kàn了le。

夏奈nài笑xiào了le笑xiào，她tā朝我wǒ所在的de方fāng向看kàn，但目光却飘向别bié处。

老夏，要yào我wǒ说shuō还hái是shì长发fā更适合hé你，我wǒ没méi话huà找话huà，长发fā能néng突出chū你与众不bù同tóng的de气质，真的de，和hé那nà些俗脂庸粉相比bǐ，你赢就jiù赢在不bù食人rén间烟火，独立不bù流行的de别bié致气质。

夏奈nài两手shǒu的de食指绕着发fā梢，微笑xiào着说shuō，可kě我wǒ更喜欢我wǒ短发fā的de样子zi。说shuō完，她tā望向电视机jī里lǐ和hé她tā同tóng款发fā型的de薛凯琪，随声附和hé地唱chàng“爱只是shì爱，伟大dà的de爱情qíng到dào头tóu来lái也yě只是shì爱”。

我wǒ们men从沪港两地的de房价聊到dào最zuì新上shàng映的de电影，又从上shàng海世博bó会huì聊到dào香港迪士尼乐园。聊至凌晨，酒jiǔ馆打烊，我wǒ和hé夏奈nài并排走在路灯昏暗的de黄浦江边。很长一yī段时shí间她tā都一yī言不bù发fā地低头tóu走路，我wǒ也yě无wú所适从，预感着或许有yǒu什么me发fā生。

给我wǒ根烟。不bù知zhī走了le多duō久，夏奈nài忽然rán驻足开kāi口。

我wǒ为wèi她tā点烟，也yě给自己jǐ点了le一yī支。夏奈nài轻拍我wǒ的de手shǒu背算是shì谢过guò。我wǒ俯身趴在护栏上shàng望着对岸霓虹璀璨，夏奈nài背对我wǒ，我wǒ们men两个gè人rén静jìng静jìng地各自抽完手shǒu中那nà支烟。

不bù知zhī为wèi何，每měi一yī回来lái外滩我wǒ都会huì想xiǎng起电影《 花样年华 》。江面miàn上shàng，轮船的de汽笛声落下，夏奈nài强颜欢笑xiào，还hái记jì不bù记jì得dé《 花样年华 》的de结尾？最zuì后周慕mù云还hái是shì选择了le离开kāi，还hái记jì得dé那nà句jù台词吗ma？“在从前qián，如果一yī个gè人rén有yǒu个gè不bù可kě告人rén的de秘密，他tā会huì跑到dào深山里lǐ，找棵树，在树上shàng挖个gè洞dòng。将秘密告诉那nà个gè洞dòng，再用yòng泥土封起来lái，这秘密就jiù永远没méi有yǒu人rén知zhī道dào，包括他tā自己jǐ。”

借我wǒ一yī晚上shàng，做我wǒ的de树洞dòng，好hǎo不bù好hǎo？夏奈nài与我wǒ对视，她tā像xiàng一yī只离群的de小鹿，眼yǎn里lǐ瞬间充满忧郁。

之zhī后的de很长一yī段时shí间内，身为wèi“树洞dòng”的de我wǒ尽职尽责地聆听夏奈nài的de倾诉。如同tóng平庸的de侦探小说shuō读至尾页yè，谜底揭开kāi，结却并不bù令人rén意yì外。夏奈nài亲qīn口对我wǒ讲的de和hé老李lǐ在婚宴醉酒jiǔ后说shuō的de大dà致相仿fǎng，最zuì多duō也yě只算是shì老李lǐ讲的de那nà一yī版的de加强版。

两年前qián，夏奈nài爱上shàng了le一yī个gè她tā自以yǐ为wèi是shì对的de人rén。那nà个gè男人rén集她tā历任男友yǒu优点于一yī身：大dà夏奈nài七岁，某国guó际知zhī名míng投行香港分行的de部门经理，外形xíng俊jùn朗貌似吴彦祖；无wú婚姻史，从小在台湾长大dà，斯sī坦福经济学xué硕士，华裔。夏奈nài笃定dìng历经千山万水她tā终于找到dào了le命中注定dìng。最zuì初那nà一yī年多duō，二人rén世界jiè事事如愿，亲qīn密无wú间，甜蜜无wú比bǐ。夏奈nài曾无wú限接jiē近幸福，但终究也yě只是shì接jiē近。直到dào某天tiān，确切地说shuō，是shì次cì贷危机jī后的de某一yī天tiān，同tóng时shí也yě是shì那nà完美男向夏奈nài求婚后的de第二个gè星期，那nà男的de毫无wú征兆地突然rán失踪，连同tóng夏奈nài积攒多duō年，让其打理的de市值二十多duō万港币的de股票、基金，一yī并消失得dé杳无wú音yīn讯。

那nà天tiān过guò后，夏奈nài辞了le职，用yòng掉所有yǒu时shí间，动用yòng一yī切关系发fā疯似的de寻找他tā。当dāng然rán没méi有yǒu奇迹发fā生，那nà男的de就jiù像xiàng在这个gè星球qiú从未出chū现xiàn过guò一yī样。夏奈nài从抱有yǒu一yī丝幻想xiǎng到dào渐渐失望最zuì后陷入rù万劫不bù复的de绝望，从一yī个gè夜哭到dào另一yī个gè夜……

这个gè在当dāng今任何一yī座城市的de任何一yī个gè角落每měi天tiān都会huì发fā生无wú数shù次cì，如肥皂剧般的de烂俗桥段却是shì夏奈nài努力想xiǎng忘记jì的de秘密。稍微还hái算有yǒu点新意yì的de是shì她tā没méi有yǒu执迷不bù悔傻到dào底，她tā强迫自己jǐ在还hái没méi失去qù最zuì后的de理智前qián像xiàng戒掉毒瘾般戒掉那nà个gè曾带她tā上shàng天tiān堂，又推她tā下地狱的de那nà个gè烂仔。

夏奈nài不bù间断地讲着自导自演的de香港爱情qíng故事，她tā入rù戏太深，一yī讲就jiù是shì两个gè小时shí。好hǎo几jǐ次cì我wǒ都想xiǎng插话huà说shuō点什么me，但始终没méi有yǒu机jī会huì。好hǎo几jǐ次cì我wǒ都想xiǎng张开kāi双shuāng臂，搂她tā入rù怀说shuō，我wǒ懂，别bié怕，有yǒu哥们men儿在，没méi什么me大dà不bù了le，过guò不bù去qù的de，却不bù知zhī道dào手shǒu该搁哪儿合hé适，也yě就jiù不bù了le了le之zhī。到dào头tóu来lái，我wǒ还hái就jiù真的de像xiàng棵树一yī样站在她tā的de左手shǒu边，一yī动不bù动。直到dào我wǒ们men身上shàng的de烟都抽完，路灯渐渐变暗，她tā的de故事才cái算全剧终。

我wǒ曾为wèi他tā写过guò一yī首歌，其中一yī句jù歌词是shì，有yǒu你在身旁，就jiù算末日又如何？而ér他tā呢？金融危机jī一yī来lái，他tā就jiù不bù声不bù响xiǎng地离去qù，就jiù连分手shǒu都只是shì发fā的de邮件，连当dāng面miàn对我wǒ讲的de勇气都没méi有yǒu。夏奈nài哽咽。

这点儿担当dāng都没méi有yǒu，哪能néng算得dé上shàng是shì个gè爷们men儿，简直就jiù是shì他tā妈的de懦夫。我wǒ顺着夏奈nài的de话huà，替她tā解气，我wǒ说shuō老夏，这样没méi种的de男人rén根本běn不bù值得dé你去qù恨，更不bù值得dé拿他tā做的de恶心xīn事来lái你自己jǐ。

啊，我wǒ早不bù恨他tā了le，甚至原谅了le他tā。不bù过guò我wǒ还hái是shì要yào找他tā，夏奈nài扬起头tóu，我wǒ会huì一yī直找他tā，找到dào为wèi止。

怎zěn么me个gè意yì思？我wǒ都听糊涂了le，既jì然rán你都原谅了le他tā，干吗ma还hái要yào找下去qù？老夏，这不bù是shì你的de风fēng格啊。敢爱敢恨，爱谁谁的de那nà个gè人rén才cái是shì你。别bié整天tiān拧巴地和hé自己jǐ过guò不bù去qù，好hǎo男人rén多duō的de是shì，依你这条件，都不bù用yòng你费心xīn，一yī个gè个gè都会huì主动送上shàng门来lái。江湖阔处多duō奇遇，热rè爱生活huó，相信未来lái。这几jǐ句jù话huà我wǒ还hái是shì从你那nà里lǐ学xué到dào的de。别bié傻了le，回去qù洗个gè热rè水澡，好hǎo好hǎo睡一yī觉，天tiān亮后出chū门，没méi准转角就jiù能néng遇见jiàn真爱。

我wǒ也yě很想xiǎng像xiàng你说shuō的de那nà样潇洒，可kě是shì这一yī次cì我wǒ真的de做不bù到dào。夏奈nài黯然rán神shén伤。片刻沉默，她tā深呼吸了le一yī下，然rán后转过guò头tóu故作轻松sōng地看kàn着我wǒ说shuō，假如有yǒu一yī天tiān，你女nǚ儿深爱的de男人rén，带着你女nǚ儿的de所有yǒu积蓄以yǐ及jí她tā和hé他tā之zhī间大dà量的de私密照片悄无wú声息地走掉，你会huì不bù会huì支持你的de女nǚ儿不bù惜xī一yī切代价地去qù找他tā？

钱qián无wú所谓，就jiù当dāng赔光了le，我wǒ还hái年轻，再赚就jiù是shì了le。不bù等我wǒ反应，夏奈nài接jiē着说shuō，他tā走得dé太突然rán，太莫名míng其妙。我wǒ甚至都来lái不bù及jí删除他tā电脑里lǐ的de那nà些照片。要yào不bù是shì那nà些照片，我wǒ才cái不bù会huì这么me魂不bù守舍地到dào处找他tā。我wǒ毕竟是shì个gè女nǚ孩，我wǒ敌不bù过guò世俗，总有yǒu一yī天tiān我wǒ会huì嫁人rén生子zi。而ér那nà些照片对我wǒ来lái说shuō就jiù像xiàng是shì定dìng时shí，我wǒ不bù找到dào他tā，亲qīn眼yǎn看kàn着他tā毁掉一yī切，我wǒ永远不bù会huì安宁，永远回不bù到dào从前qián的de那nà个gè我wǒ。

继续找他tā？我wǒ开kāi口打破了le将近一yī刻钟的de沉默，说shuō的de却是shì夏奈nài不bù断重zhòng复的de那nà句jù话huà。

不bù然rán呢？夏奈nài反问我wǒ，你说shuō我wǒ是shì不bù是shì贱得dé可kě以yǐ？相爱时shí恨不bù得dé把美好hǎo瞬间都保存下来lái，而ér现xiàn在那nà些被定dìng格的de时shí光却成了le让我wǒ夜不bù能néng寐的de梦魇。多duō么me讽刺啊。

就jiù算他tā念及jí旧情qíng，不bù四处传播，但万一yī他tā电脑丢失或不bù小心xīn泄露到dào网上shàng被他tā人rén看kàn到dào，我wǒ也yě受不bù了le。我wǒ很想xiǎng开kāi始新的de生活huó，彻彻底底地忘记jì他tā。或者找到dào他tā，一yī刀把他tā捅死sǐ。这是shì最zuì好hǎo的de解决方fāng式，可kě是shì我wǒ办不bù到dào。我wǒ能néng做的de只有yǒu早一yī日见jiàn到dào他tā，和hé他tā面miàn对面miàn好hǎo好hǎo谈谈，我wǒ甚至做好hǎo低声下气，不bù要yào尊严的de准备。除此之zhī外，你说shuō，还hái有yǒu别bié的de办法fǎ吗ma？

我wǒ能néng有yǒu什么me办法fǎ呢？先前qián在虚拟世界jiè里lǐ看kàn到dào类似事件，我wǒ不bù只一yī次cì幻想xiǎng换作是shì我wǒ，我wǒ该如何英雄救美，继而ér让女nǚ主人rén公因我wǒ这血性的de壮举而ér爱上shàng我wǒ。然rán而ér现xiàn在这样的de剧情qíng真的de在我wǒ身边上shàng演，女nǚ主角又是shì我wǒ无wú比bǐ熟shú悉的de老友yǒu，我wǒ却无wú能néng为wèi力，一yī点儿办法fǎ也yě没méi有yǒu。

夏奈nài平视远方fāng，轻声哼唱chàng一yī首我wǒ从未听过guò的de歌。我wǒ想xiǎng开kāi个gè玩笑xiào，缓和hé这尴尬的de气氛。憋了le很久，我wǒ说shuō，老夏，祝你好hǎo运，说shuō出chū口我wǒ就jiù后悔了le，连抽自己jǐ的de心xīn都有yǒu。

没méi事，我wǒ很好hǎo，人rén生路漫漫，谁年轻时shí没méi爱过guò几jǐ个gè呢？夏奈nài冲chōng我wǒ笑xiào，谢谢你能néng来lái陪我wǒ，听我wǒ说shuō这些没méi用yòng的de。今天tiān是shì我wǒ这一yī年多duō来lái度过guò的de最zuì愉快的de夜晚，真的de很谢谢你，你是shì个gè好hǎo人rén。夏奈nài轻轻地拥抱我wǒ，然rán后面miàn无wú表情qíng地摘下左手shǒu中指上shàng的de戒指，扔进jìn夜色里lǐ的de黄浦江。

夏奈nài离开kāi后，上shàng海一yī个gè月阴雨不bù断。那nà晚过guò后我wǒ就jiù再没méi见jiàn过guò夏奈nài，后来lái她tā有yǒu没méi有yǒu找到dào那nà个gè男人rén，是shì否fǒu如愿以yǐ偿，销毁了le那nà些私密照片？不bù得dé而ér知zhī，至少目前qián网络上shàng没méi有yǒu流出chū她tā的de私密照，我wǒ所能néng做的de，也yě只有yǒu默默祝她tā好hǎo运。

那nà晚分别bié前qián我wǒ故作轻松sōng地对夏奈nài说shuō，过guò阵子zi我wǒ准备写篇小说shuō，女nǚ主人rén公或许会huì有yǒu你的de影子zi。夏奈nài大dà方fāng地说shuō好hǎo啊。她tā要yào求我wǒ把她tā写得dé瘦点，漂亮点，且一yī定dìng不bù能néng用yòng真名míng。我wǒ爽快答应，说shuō我wǒ会huì尽力写篇牛逼的de小说shuō，投稿给国guó内量大dà点的de纯文wén学xué杂志，这样无wú论到dào时shí候你人rén在何处，都能néng看kàn到dào兄弟我wǒ特意yì为wèi你而ér写的de故事。夏奈nài开kāi心xīn地说shuō她tā十分期待，期待早日能néng读到dào。

我wǒ问夏奈nài，接jiē下来lái会huì去qù哪里lǐ，夏奈nài说shuō她tā也yě说shuō不bù好hǎo，也yě许会huì去qù一yī个gè新的de城市，也yě许会huì重zhòng新找份工gōng作，继续留liú在香港。

不bù管未来lái在哪儿，靠什么me赚钱qián，总之zhī三十岁之zhī前qián我wǒ一yī定dìng要yào把自己jǐ嫁出chū去qù。夏奈nài语气像xiàng是shì开kāi玩笑xiào，目光却十分坚定dìng。

行，到dào时shí候你要yào还hái没méi嫁掉，记jì得dé说shuō一yī声，哥们men儿我wǒ娶你。

怎zěn么me，你就jiù这么me瞧不bù起我wǒ？

哪能néng啊，我wǒ说shuō的de是shì真心xīn话huà，孙子zi才cái骗piàn你。

我wǒ看kàn你是shì大dà冒险吧，夏奈nài笑xiào了le笑xiào，说shuō了le串我wǒ听不bù懂的de粤语。

你说shuō什么me？

没méi什么me，她tā耸了le耸肩，打了le一yī辆车，朝我wǒ的de反方fāng向开kāi去q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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